“诶!不可不可!”唐近甫连忙摆手,可是手上的伤处也隐隐作痛起来,唐近甫忍不住吹了吹,“这裴守义因为提诗讽刺陛下……”
“讽刺陛下什么?”庞宾问道。
“讽刺陛下是陈后主,要亡国呢!这样的大罪,只怕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哈哈,倒也是个有骨气的。”庞宾说道,“还有骨气呢?这骨头都快要被打断了!唐近甫说道,“陛下因此动了好大的气,下旨让刑部和御史台的人严刑审问他呢,他可是裴家的人里第一个非死不可的。这个时候人人都躲着这裴守义,生怕被他连累,他又是裴家的人,明明知道这铁盒子里的东西会对他们裴家人不利,哪里会真心帮咱们?这个用谁也不能用他啊!”
“依我说,能解开此局的人,”庞宾眼神坚定地看着唐近甫说道,“非他不可。”
“果真无旁人可解?”
“无旁人可解。”
唐近甫入宫之后,将庞宾的话回禀唐简卉知道。
唐简卉听了,也有些为难,不过对她而言,裴守义不过是个小卒,她要对付的人是皇后裴熙芸,只要能让裴熙芸痛苦,替沅姑报仇,别的都不要紧。
于是,唐简卉安排御史张敖与门下右拾遗左暄去劝说元淮,张敖先是将一本从裴守义家中搜出来的《墨经》呈到了元淮面前,左暄又说,人人都知道这裴守义在工部担任员外郎之时,专管虞衡司制作官用器具,最精通机关术,九连环、鲁班锁这样的机巧之物,裴守义都能轻易解开,既然这鲁班盒百无头绪,不如让裴守义来试试。
元淮原本在心里已经定了裴守义的死罪,本不想用裴守义,可是自己已经被这两样东西困住了多时,不想再为此耗费心神,不如就让裴守义试试,于是吩咐汤哲庸将裴守义带来。
可是等刑部的人将裴守义带来,元淮一看,险些认不住裴守义的样子,身上几处已经被打的稀烂,腿脚也一瘸一拐的,更要紧的是,裴守义的手指被动过夹棍,肿的粗大,莫要说这铁盒子,即便是木头做的笔都拿不起来。
“刑部的人动手也太过了些,将人打成了这副样子,如今他这样子,与废人又有什么区别?只怕连胡饼子都拿不起来,如何能打开这铁铸的盒子呢?”元淮说道。
“陛下,恕微臣直言,当日即便是身强力壮之人,只用蛮力,也不能动这鲁班盒分毫,裴守义虽然手脚不便,可头脑并不呆傻,不如就让这裴守义试试?或许会有转机。”张敖说道。
“裴守义,你当真能解开这鲁班铁盒?”元淮问道。
“罪臣愿意一试。”裴守义说道。
“好,”元淮说着,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康裕,“将这铁盒子拿给他,再让人抬一副桌案靠椅来。”
“是,”康裕答应着,让人在殿中设好了桌案靠椅,又让人搀扶着裴守义坐下。
裴守义因受过杖刑,从臀到胫还未曾好,只跪在桌案前头,仔细观察那鲁班盒子,乍一看没有一丝破绽,盒子里仿佛是铁板一块,内里咬合得紧紧的,可是在裴守义看来,这边是最大的破绽。
裴守义先是将这铁盒,用肿大的手指、忍着巨大的痛苦,朝着左边轻轻推了七圈,先是让西边咬合的机关一点一点地松开了,又朝着右边轻轻推了七圈,让右边的机关一点一点松开,裴守义将视线与铁盒的中间对齐,借着殿外射进来的一丝光线,看到了如同游丝一线般的缝隙。
若是他这个时候伸手将这盒子上下一提,那刚刚松开的机关又会再次紧紧地咬合上,裴守义从地上站了起来,用两个手夹住那铁盒,再轻轻松开。
只见那铁盒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竟然对半摔开了,而夹在中间的密函也露了出来。
康裕将那密函从地上拾起,呈到了元淮的面前,元淮看了,密函上所说的内容,果真与香扇所说的相同,还盖着东兴使臣的官印和裴皇后的印玺。
到了晚间,元淮仍旧派人将裴守义叫了过来,据香扇所说,由裴家人保存的密函,就藏在先太后的灵位之中,这石牌虽然可以摔碎,可是自己不想对母亲的灵位不敬,便让裴守义看看其中有何关窍,若是能不损毁灵位而将那密函取出,自然是最好的。
元淮也答应裴守义,若是能替他做成此事,倒是可以对裴守义题反诗讽刺自己一事从轻处置,留下裴守义一命。
那金刚岩制成的先太后灵位,本就是裴守义让人打造的,这其中的机关自然是他最清楚,裴守义让人取来了一盆极浓的石灰水,用毛笔蘸着,在金刚岩底座上的几处泛白的纹理上轻轻点了几下,想不到那白色纹理并非是金刚岩天然而成,而是用玉髓粉混着树胶填补而成。
没过一会儿,那些被点上石灰水的地方,便冒起了泡来,漏出来十几个细小如发的小孔,裴守义又让人取来了一根银针,用那银针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挨个戳了一下,直到最后一下,听到那咔的一声……
裴守义双手将先太后的灵位捧了起来,一张密函也从灵位底座中的缝隙中被弹了出来。
“陛下,”裴守义将灵位放下,又双手将密函捧过头顶,也不敢说话。
汤哲庸接过裴守义手中的密函,呈到了元淮的面前。
元淮一看,与从那鲁班铁盒中搜检出来的密函一模一样,也坐实了裴皇后与裴家人勾结东兴、谋夺皇位、割让珠墟城给东兴等几项株连满门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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