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宫,长欢殿。
“内府局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吗?”贤妃问道。
“是,都安排妥当了,内府令大人办事,娘娘放心便是。”修则说道。
“那便好,莫要出什么岔子,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趁机把咱们告倒了,可就不好了。”高贤妃说道。
“奴婢一想起今日那唐近甫小人得志、藐视娘娘的样子,就打心眼里替娘娘委屈,他算个什么东西?如今借着贵妃的光,竟然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修则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算什么,家奴得势、凌辱主子,这样的事在皇宫之中何曾少过?”高贤妃接过一盏茶,“你也知道,连裴氏这样曾经当过皇后的人,一朝落难,还会被人掌掴呢,连她尚且如此,更别说旁人,若是咱们也落到裴氏的地步,下场未必好得过她。”
“娘娘多虑了,”修则说道,“咱们又岂会像裴氏那样愚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难怪会有今日的下场,娘娘深谋远虑,是断断不会像她那般的。”
高贤妃品着那盏茶说道,“这茶香淡了些,不比往日了,也难怪,如今唐家人是天下独一份的香饽饽,有什么好的茶叶自然都会送到金鸳阁去,即便是堆在金鸳阁腐烂了,也不会到咱们长欢殿里来。”
“登高易跌重,唐氏眼下风光,来日如何,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修则说道。
“诶,你听今日唐贵妃的口吻,是否与往日大不相同了?”高贤妃放下那盏茶,问一旁的修则。
“是呢,奴婢听着,这唐贵妃越拿大了,”修则说道。
“你也听出来了吧!”
“明眼人谁听不出来?”修则说道,“如今她还不是中宫皇后呢,竟然也摆起皇后的谱来,什么陛下和她不在宫中,托娘娘您照看好宫中的嫔妃皇子公主,这样的话陛下说也就罢了,哪里用得着她来说呢?倒像是娘娘替她照看宫中的嫔妃们,难道她已经是后宫嫔妃之主了不成?分明是还能登上坤仪宫的宝座,就已然以后宫之主自居了,当真是狐狸的尾巴,藏不住了。”
“好不容易从一个乐伎的婢女,成为了咱们这皇宫里屈一指的贵妃,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也是常事,且让她这个贵妃再威风几日吧。”
“娘娘说的极是,俗语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难怪贵妃的身边会有唐近甫那样的无耻小人,如今看来,是臭味相投了。”修则笑着说道。
“依你看,这唐贵妃,”高贤妃思量着说道,“比起从前的诸葛夫人如何?”
“依奴婢看,这二人也是一路货色,不过这诸葛夫人比起唐贵妃,锋芒更盛一些,倒也是说得出、做得到,敢作敢为的,后宫之人或是畏惧她、或是敬服她,没有敢违背她的,这唐贵妃就不同了,论起胆识,不如宣政夫人,可是论起这结党营私来,奴婢看,倒是比宣政夫人厉害多了。”修则说道。
“这倒不假,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高贤妃说道,“当日的宣政夫人气焰再嚣张,可终究没有在朝堂之上培植自己的人马,只一心对付崔氏,崔氏倒了,倒像是了了一桩心愿似的,可是这唐简卉就不同了。”
“是啊,”修则说道,“原本有裴氏牵制着,唐家人倒也不足畏惧,可是如今……”
“如今从宫内的侍从三省,秘书省、内侍省牢牢掌控在了唐氏的手中,朝堂之上又有韦成岳靠拢,唐氏的势力也甚嚣尘上,从前裴家子弟的位子,也都被唐家和唐家的姻亲取代,连州郡之上,也遍布唐氏子弟,如今还有个口号呢,叫大黎万里江山,唐氏独占一半,旁的也就罢了,连渤海、燕云等地的州官,也从裴氏换成了唐氏,今后咱们要是再想做点什么,只怕逃不过唐家人的眼睛。”
“莫说州郡之上,”修则说道,“娘娘您只看今日那唐近甫的神情和唐贵妃说的那番话,来日他们合谋夺了您的料理后宫之权,只是早晚而已。”
“奴婢也听说了一件事,”修业沉默了半晌,这会儿开口说道。
“什么事?”贤妃问道。
“奴婢听说,这几日,御史台和刑部的人,抄没裴氏家产之时,搜检出了许多逾制的东西,那些东西可都是咱们高家的客商献给裴氏的。”修业说道。
“有这回事?”贤妃问道。
“是,御史台的人审问了裴氏的管家,还有看管账房与库房的人,又搜检出了礼单,御史台的人已经查实,是您的侄儿太府寺丞大人命人送去的,如今御史台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了。”修业说道。
“御史台的人……”
高贤妃知道,御史台的人柳应舜从前与她们高氏颇有交集,对高氏的底细也略有所知,可是如今柳应舜转投唐氏门下,若是伙同唐近甫、张敖等人一同对付他们高家,可就不好了。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元淮、贵妃唐简卉、雍王常佑、赵王常佰、京中宗室子弟、禁军统帅一同前往皇陵的空子,将她这几年一直在暗中筹划之事,索性搬到台面上,把整个京城和大黎的江山社稷握在她的手中。
“安棋,”高贤妃吩咐道。
“奴才在,”安棋答应道。
“明日你出宫,去睢阳王的别院一趟,将这封信亲手交到睢阳王妃的手上。”
安棋接过高贤妃早就写好的信,第二日一清早,就跟着出宫内府局派出去采买的太监,往睢阳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