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现在很忙,你明天再来吧!”胡人双手扒着门框,刻意用身体挡住了双蛇乱瞟的视线。
“忙,忙点好啊……”双蛇嘟囔了一句,判官笔已经扎在对方的喉咙当中,而站在里面的胡人也没能逃过一劫——那造型奇特如短枪般的兵器内藏能伸展的铁链,锋锐的笔尖被送进了另外一人的颅骨之中当场爆头。
这对阴阳判官笔正是他名号中夺命的蟒蛇。
双蛇将兵器扽回腰间,顺手关了门又将两具尸体踢进了床底,血迹他懒得收拾索性就那样晾着——宝物就近在眼前,他哪里有什么心思再伪造现场?
老靴说的就是这个箱子了吧!双蛇轻轻举了举,份量着实不轻,而他扳开铜箱的卡扣之后,目标一览无余。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生息炉?”双蛇将那只中号的鼎托在手上查看,却也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地不宜久留,就算现在人多眼杂难以突围,至少也别在哈姆德的住处干耗着——打定了主意之后,双蛇便到长廊里望风,见此刻正是四下无人之际,便用衣服包了鼎,飞也似地离开此处,离开时还不忘将门重新插住——他将铁链在门闩上缠了两圈,等到自己出门之后只需催动内力将笔从门下缝隙当中抽出,门闩便已落位。房间内其实也有其它堆积如山未拆封的货物,但双蛇怕迟则生变就没有再费那个工夫,只顺走了几个摆在桌面上看起来值几个钱的小件,就当是附赠的伴手礼了。
然而也就两刻钟不到的工夫,郑荣便又得了哈姆德指示前来换岗,刚好他此刻也怀揣着一种奇妙的、犯人要回到案现场获取满足感和查缺补漏的心理。只是郑荣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应声,只得和一起来的同伴合力将门撞开,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感到一阵迷幻。
房内的一切几乎都没有动过,铜箱也还在,但自己放在里面的赝品却已经不翼而飞,郑荣也很难说清楚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喜是忧——喜的是幸好自己先下手为强已将宝鼎盗换,忧的却是这事儿必须得汇报给哈姆德,那没准儿要迎来一场彻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今晚脱身。
同伴见这场景也懵了,突然觉地上两滩已干涸的血迹,便看见了床下的尸体,正欲大呼小叫之时,却被郑荣赶紧拉住:“你疯了?”
“楼下那么多大官,若是惊扰了他们看戏,谁敢保证咱们俩不会被迁怒打成杀人凶手?”郑荣的反应也快,当即便给了个合理的说辞。
“那现在怎么办?”同伴慌道。
“你先在此地等候,我去把此事禀报给师父,请他再做决断。”情急之下,郑荣也只得先稳定住伙计的心情再考虑怎么处理了。
…………
酉时三刻。
哈姆德在郑荣的带领之下火急火燎地往回赶,恨不得把胳膊当翅膀使或者四肢并用。随行的还有山河府的周巡捕——虽然他今日来的主要任务还是追踪梨园刺客的线索,但眼下居然另起了一桩命案,周晏玄不免将其与刺客联系到了一起,再者说命案无论大小都是他的分内之事。不过他也知道程昭国是个不顶事的,便没有立刻声张,准备检查完现场之后再做决断。
脚底下安了弹簧的哈姆德走过一个转角,几乎把一个拄着拐的老头给撞翻过去,但他现在哪里有心情顾得上这个?还是当徒弟的郑荣给对方搀扶起来连连抱歉。
而等到三人赶到哈姆德房间时,又见变数的郑荣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应对了,头皮像过电一样麻——刚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和自己一起目击第一现场的伙计也横倒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气。而整个房间也变得异常狼藉,存放起来的货物被翻得乱七八糟,不少空盒被随手扔的到处都是。
“这……这是怎么回事?”郑荣不断划拉着自己的头,屋内的一切都让他更加难以理解,声音抖:“明明刚才只有巴扬和朱力赤死了啊,怎么他又……”
“鉴于目前的状况,其实你是第一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大。”郑荣还杵在那愣神,面色凝重的周晏玄便已经将床下的两具尸体拖了出来摆在一块儿验尸:“不过如果你所言都是真的,那就是又有人来过了。”
忽然听得“砰”地一声巨响,却是货物失主在大雷霆,暴怒的胡商毫无公德心地对着屋内设施拳打脚踢,将柜门都砸出个洞来。
“这些王八犊子……”哈姆德气得哼哼:“敢卷老子的货!等老子抓到他们一定给他们千刀万剐!”
“咳咳……我可是朝廷的官差。”周晏玄也知道无能狂怒的哈姆德只是泄而已,没有再追究对方的意思。
“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只有铜箱里的宝鼎丢了,其它物品都还原封不动?”宣泄了一会儿,哈姆德也终于恢复了些理智,询问徒弟道。
这对实际上离心离德各怀鬼胎的师徒问答了半天,哈姆德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咬牙道:“亏我还自作聪明的准备了一真一假两座鼎当幌子,却没想到这群混蛋玩的够大啊……真敢在衔阳客栈里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