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淳宁惊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捧着的弯刀,仿佛烫手似的,让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看着她眸子里露出的惊悸,皇太后叹了口气,心里改了主意。
小女儿没经过事,不知世间险恶。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淳宁知道这些,一直快快乐乐的做的小公主,难道不好吗?
只是,事态严峻,祸福难料。
谁也不知道,是汝阳王先打进皇宫,还是长女夫妻率先抵达。
而且,就算他们赶到,手头的兵力是否能成功击败汝阳王的十万大军,也还是未知数。
并非皇太后不相信燕长青领兵作战的能力,只是差距摆在那里,她习惯了凡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映雪。”
皇太后放柔了声音,叫了一声淳宁的闺名,走到她跟前。
成年后,她就没有再这样唤过她,都是用“淳宁”这个封号代替。
不知为何,淳宁眼眶一热,抬眼看着她,声音里有些委屈:“母亲……”
“哎。”
皇太后应了一声,取过她手里的弯刀放到一旁,展开双臂,将小女儿轻轻地搂在怀里。
淳宁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母亲的拥抱,鼻端传来的柔和淡雅的檀香味道,是母亲身上的味道。
淳宁放软了身体,把头放在皇太后肩膀上,双手回抱住母亲,轻声问:“母亲,怎么了?”
太反常了。
从她记事起,母后就是一位严肃的、不苟言笑的母亲,极少露出如此温情的一面。
皇太后放开手,极认真的看着她:“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生在皇室,天生就享有万民所不及的荣华富贵,肩头就有相应的责任。”
“母亲,皇姐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皇太后点点头:“乐阳是个称职的长姐。那么,她有没有说,在某些时候,这份责任其实就是需要我们付出代价?”
淳宁听得似懂非懂:“什么代价。”
“血的代价。”
皇太后拿起弯刀,走到大殿中间的开阔之处,屏息凝神。
她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将身体中心略微下沉。
这是一个在宫廷礼仪中,绝对不会使用的姿势。
淳宁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里渐渐浮起惊奇:难道,母后她还会使弯刀?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
皇太后的右手轻轻搭在弯刀的刀柄之上,再缓缓握紧。
下一瞬,她在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右手迅向上抬起,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淳宁终于意识到,这柄华丽精致的弯刀,并非装饰用的礼器,而是能杀人的武器。
握在母后手中,化作一道银色的旋风,随着她的身体转动而舞动。
锦绣华服成了她最美的装饰,随着刀势翻飞。
刀光在衣裙间闪烁,最美丽、也最危险,锐不可当。
快得她的双眼几乎跟不上弯刀的度,每一刀都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炷香后,皇太后收了刀,平复着呼吸。
许久没有使刀了,有些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