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继真说道“老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大人归顺朝廷,别的不说,大帅的军费开支一应由朝廷供养,届时大帅只需安心经营地方即可。”
杨兴飞嗤笑道“朝廷?倭寇打来时官兵一退再退,使辽阳东路惨遭兵燹之灾,以至万千百姓流离失所,如此这般竟好意思自比大树?病树还差不多!”
章继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就是事实胜于雄辩,任他满腹经纶,也掩饰不了清廷对外惨败的事实。
杨兴飞又接着说道“再者,我麾下将士大半都是辽东人,倭寇来犯时,把很多村子都烧成了废墟,让他们几乎沦为乞丐,大冷天在城外挨冻受饿等死,而城里的官吏非但不救济,反而坐在城头看乐子,因此,弟兄们早就对所谓的朝廷失望透顶了;
还有不少将士是关内迁来的难民,同样对朝廷失望透顶,在辽东、在兴夏军的治下,他们好不容易得以安居乐业,让他们再回归朝廷治下,过以前饱受压榨盘剥的日子,就算我答应,恐怕他们也不答应。
所以,这归顺一事,不提也罢。”
章继真也被噎了一下,对外不能御敌,对内不能安抚百姓,连最基本的吃饱穿暖都达不到,这样的朝廷还怎么让人相信、归顺?
朝廷缺钱吗?缺!可是再缺,自个花起钱来毫不迟疑,就拿去年老佛爷的六十寿诞来说,奢靡铺张令人指,如果把这些钱都投在国事上、百姓身上,哪会被倭寇打得那么狼狈?
章他一转念,干脆玩起了转移大法“自道光二十年起,西洋诸国屡次入寇,逼迫朝廷割地、赔款、划分租界、开放口岸,连关税也被列强把持,国运自此不振,民生日益艰难;
大帅也是大夏人,如此割据地方,不纳钱粮不服王化,数次兴兵谋乱,在国难当头之际行同室操戈之举,难道忍心再让百姓雪上加霜不成?实为亲者痛仇者快矣,望大帅以大局为重,切勿再行内耗之事。”
杨兴飞淡淡说道“清廷举兵来犯,难道让我自缚双手束手就擒不成?”
章继真说道“大人稍安勿躁,若非大人先占据奉天、粤省及松江,朝廷岂会会兴兵讨伐?”
杨兴飞说道“这么说倒是没错,但问题是,蛮青原本在哪里?两百多年以前,奉天府乃至整个辽东都是大明的国土,是野猪皮率一干建奴谋乱,从大明手中窃取了辽东以及神州大地,如果要按原本归属,那所有蛮青鞑子都得滚回白山黑水过渔猎生活去。”
“啊这?”
章继真差点被噎死,但却无法反驳,甚至不能讨论这个话题。
见对方被挤兑住,杨兴飞也不再咄咄逼人,与一个书生抬杠有什么意义?
于是话题一转“还是说说别的吧!对于治理地方、殖民兴业,乃至富国强兵,不知先生有什么高见?”
章继真又差点被闪折了腰,心说这话题也转得太突兀了吧?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双方非撕破脸不可。
“大帅客气了,大帅治下的百姓已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章某只论兴业之事…”
章继真的提议与他本人后来在家乡的举措如出一辙,简单来说,就是大举兴办民用企业,展原料基地,这个原料,专指农产品,比如棉花、油籽等等,从原料供应、产品加工到售卖形成一条产业链,从而带起两省一府以及周边经济展,其中考虑了当地气候、矿产分布、河流走向、土地资源、人口、周边环境等等,比当前执行的方案要完备得多。
如果杨兴飞学过区域经济学的话,会现章继真所说的就是其概括的内容。
毫无疑问,采用了章继真的的建议后,能在最短时期内让两省一府的经济进入良性,从而富足起来。
“盛名之下无虚士,先生字字珠玑,于寒受教了!”
杨兴飞肃然拱手道。
章继真一愣,他是有点名气,但可没有于寒说的那么高大上,至少他自认为如此,所以还以为杨兴飞客气呢,连忙还施一礼“大帅客气了,你我虽立场不同,但大帅所为,章某也是佩服无比。与大帅驱逐倭寇、收容流民的义举相比,章某不过是动了动口舌,实在不值一提。”
在这一刻,章继真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可惜不是一路人,他也不能辜负恩师翁叔平的期望。
杨兴飞杨兴飞正要开口,章继真却话锋一转“大帅,不知可听说过广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