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姜心下焦急,却不敢妄动,忽听那小楼中传来一阵桌椅翻倒之声,似乎还有人说话,随即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夏姜面色纠结,犹豫片刻,终于按捺不住迈入了院中。
她小心地穿过小径,慢慢靠近小楼,见当中的房门留有一缝,便矮着身子欺近,尝试伸手轻推。
那房门无声打开,夏姜紧张得一颗心怦怦直跳,似乎要从腔子里跳出一般,战战兢兢迈进门去,借助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这间房中似乎是花厅,厅中陈列井然有序,两排桌椅分列东西,东侧则有楼梯延伸至二楼,声音正是从那里来的。
夏姜悄悄靠近楼梯,侧着耳朵倾听,此时万籁俱静,楼上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你们究竟是谁,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一个粗犷的声音:“老娘儿,这里不就是顺天府署吗,要不是老子们背时,也不会冒此大险,你们两个乖乖听话,将幺儿交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夏姜一怔:西南官话?听这人口音,似乎来自四川一带。
随后一个雄浑的声音道:“放肆!尔等既然知道此处是顺天府署,还敢在此造次,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听声音正是程正谊。
先前那人满不在乎道:“你个宝器,老子就站在你面前,还有何敢不敢的,听清楚了,拿你幺儿实非我所愿,乃是那英雄会的进阶筹码,你也莫要担心,等我得了黄金便将他原封不动地还你便是。”
程正谊膝下三子,长子和次子已在外做官,小子年方六岁,留在身边,与夫人视作珍宝,这贼人说得好似生意般轻描淡写,程正谊气得胡须抖,狠狠地看着对方:“那英雄会伤天害理,尔等助纣为虐,可恶可恨可杀!本官绝不会将孩子交给你,我顺天府精兵强将无数,绝非尔等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奉劝你放下凶器,就擒!”
他将妻子和孩子护在怀中,面对着黑暗中的两条身影,义正言辞地训斥道。
对面两贼一高一矮,手中擎着明晃晃的利刃,闻听此言相互看了一眼,忽地哈哈大笑,那矮贼道:“你这糊涂官儿,手无寸铁,倒威胁上老子了。趁我好言好语,趁早将孩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府尹夫人瑟缩了一下身子,将孩子紧紧抱着,那孩子似乎吓得傻了,在她怀中一动不动。
府尹夫人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向丈夫道:“绝不能这帮恶贼得逞了!”
程正谊冷冷地应道:“休想!”
“他妈的,你莫不是个耙耳朵吧?”那贼人讥讽道,提着短刀逼近:“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也不想杀官,是你逼我的!”
他一脸狰狞地看着程正谊,将短刀举过头顶,作势欲劈。
程正谊呼吸粗重,运足气力做好了拼死相搏的准备,对方夜闯顺天府衙,其心性与猖狂绝非凡人,可令人胆寒的是两人竟然还成功混了进来,联想到两人身上的公服,可能已经有差役遇害。
狡猾奸诈,心狠手辣,程正谊内心中生出一股恐惧,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绝望。
“咣当!”“咣当!”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响动,好似被打翻的餐桌,杯碟破碎之声令楼上众人齐齐一惊。
矮贼向身后努了努嘴,高贼会意地点点头,悄悄向楼梯摸去,一步步下得楼来,却见一楼花厅漆黑如墨,原来不知何时窗帘已被人放了下来,他提高了警惕,一脚踩下楼。
“哎哟!”疼得他一蹦三尺高,缩回到楼梯上,捧着脚细看,脚底上贴着一块破碎的瓷片,边缘锋利被他一脚踩中。
“他妈的!”他眼中火光四冒,杀机迸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