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鸿霖不敢在寝室待了,他寝室另外一个研究生室友在外面跟女友同居了,偶尔才会回来一次,所以他一直是一个人住的,这会儿一个人的寝室对他来说哪怕开着灯,也有一种阴森可怕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趁他不备随时会扑出来咬他一口。
一个人的深夜放大了心里的恐惧,吕鸿霖强撑着坐了一会儿,实在是不敢再待在寝室了,他迫切需要热闹和人声来驱散心里的这种恐惧感,于是一把抓起手机推门出去。
学校后面不远处有一条闹市街区,晚上会有很多大排档,还有不少夜间才开门的清吧和酒吧,实在不行他还能去网吧包夜,就算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脑,但还是有不少人喜欢去网吧打游戏,去得晚了包间都没有,只能坐大厅机位。
他现在要得就是有活人,想要用许多活人的热闹来驱散心里的恐惧,所以坐大厅机位也没关系,只要别让他一个人就好。
为了不那么害怕,吕鸿霖一边往校外走一边塞着耳机听很热闹的歌,鼓点声,听不懂那些歌手在叫喊什么的声音,多少让他安心了一些,只要走出宿舍区,走到校外,他就不用害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恐惧拉长了时间,以前最多五分钟的路程,今天格外漫长。
深夜的学校空无一人,所有的宿舍楼都熄了灯,道路两边平时充满了意境又能遮阴的梧桐树,在这样一个深夜无人被风一吹,摇摆晃荡得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厉鬼。
吕鸿霖握紧了手机,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试图用光亮驱散黑暗,但光亮只能勉强照亮脚下,远处的黑不受半点影响。
走着
()走着,吕鸿霖猛地停住了脚,他突然现周围的环境变得不太对,就算半夜没人的学校,路灯是不会关的,他以前没少埋怨外面的路灯半夜照进寝室,晃得他睡不着。
但今天,他一路走来一盏路灯都没看到。
更让他恐惧飙升到顶点的是,他耳机里的歌已经循环了三遍了,一歌最多四分钟,从寝室楼走出去路程也只要五分钟。
可歌循环了三遍,他还走在出去的路上,这不正常。
吕鸿霖预感到了眼下可能是个什么情况,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回跑,哪怕跑回寝室都是好的,寝室有门窗,有被子,有可以让他躲藏的地方,大不了他把整个寝室楼都闹醒也行,总比他一个人走在这样一条好像没有尽头的路上好。
开始他跑了许多,跑到岔气都没见到寝室楼。
周围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梧桐树林,一阵风吹来,冷得吕鸿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摆子,突然一股冷气从他背后窜出来。
吕鸿霖一怔,那股冷气理他很近,一呼一吸地在他耳侧,而他的肩膀上也多了一双手的重量,后背的衣服湿透着往下滴着水,很快他脚下已经嘀嗒着晕开了一滩水。
那双搭在他肩膀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整个环住了他的脖子。
冰冷又阴冷的气息贴在他的背后,耳边更是有一道嘶哑的声音在问他:“你不是想死吗?你怎么还活着?”
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着,冰冷又湿淋淋的手攀上了他的脖子,随着力道的逐渐收紧,他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
他不想死,他从来就没真想死过,他想说那不关他的事啊,他又没求着谁就他,是你自己跳下来想要救人的,你自己命不好,怎么能怪被救的人呢。
可是吕鸿霖不出声音,他甚至都挣脱不开掐着他的那只鬼手。
他想呼喊救命,可是他整个人动弹不得,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后悔没听到那群人说他被鬼缠身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求他们救命,他后悔自己太想当然,觉得这世上根本没鬼,他后悔以为鬼不可怕,他随时都能找人收了鬼。
可是后悔已经晚了,在这个深夜无人的学校里,他快要被鬼杀死了。
在窒息到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他站在溪谷边,假借自杀威胁着他当时的女朋友不要分手。
他很爱她,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不惜反抗家里,省着所有的零花钱餐费只为给她买她想要的手机,他对她那么好,高三毕业后特地带她出来旅游,结果她却跟他兄弟搞到了一起。
他不想分手,他付出了那么多才得到的女孩,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
他站在溪谷的石头上,这条溪河很宽,水也很深,那天的水流还有点湍急,他不想死,他只是想要拿自己威胁那对狗男女。
可是石头很滑,水流也很急,他激动跟他们喊叫的时候一个不慎滑了下去。
水流淹没了他的口鼻,耳朵里也灌满了水闷声,就在他以为他要
被冲走的时候,有个人拉住了他,他不会被淹死,那对男女还站在岸边。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他一边抓着拉着他那人的手,一边挣扎着不要上去,威胁着他的女朋友不要离开他,否则他就死这里,然后做鬼也不放过她。
后来更急的水流冲下来了,他挣扎拉扯间,竟然把拉着他的人也给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