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笃定这场交战此刻实际上已然终结,胜负已然分明。
或许正因如此,他们才未以诚挚的态度对待接下来所生的事实:两艘原本理应撤退的船只不但未退往安全的港口,反而朝着截然相反方向的桥梁驶去。
这着实怪异。
但即便是在亚历山大的船员中那少数目光敏锐之人留意到了这一现象,也未曾深思,仅仅将其归咎为船上的人们惊慌失措,出于本能地向前航行,只因船尾恰好指向那个方向。
或者他们前往那里是为了躲避那无所不在的弓弩射击。
或者也许还存在其它数以百万计的繁杂缘由。
不管怎样,鉴于这些侯爵军队所遭受的沉重打击,亚历山大的士兵们皆不认为这些家伙尚存余力。
因此,军团士兵并未理会那几只“逃兵之犬”,而是将注意力集中于剩余的袭击者身上。尽管被五分之二的部队所抛弃,袭击者仍旧拒绝放弃,持续不断地攀登台阶。
这种现象极为反常,因为通常而言,你会期望出现完全相反的情形——目睹自己一方的一大群人撤离战场,通常意味着局势正在恶化,你也应当选择离开。
然而此刻,进攻方的士气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似乎有所提升。尽管损失惨重,士兵们依旧极为敏捷地爬上梯子。
没有一名军团士兵、军官,甚至包括亚历山大在内,能够解释这种反常的热情。因此,在没有任何解释的情况下,它被认定为仅仅是一位严厉且苛刻的指挥官在将他的士兵逼迫至忍耐极限时所引的瞬间意志爆。
这种情形不可能持续许久,因此,亚历山大阵营中的每个人都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规模猛烈进攻视作“敌人的最后一搏”,从而在他们心中坚信敌人已濒临崩溃。
因此,军团士兵也继续娴熟地击退所有的登船企图,同时屏气敛息,等待着攻击者精疲力竭并溃败的那一刻,如同他们的兄弟之前所经历的那样。
这次强大的、近乎自杀式的爬上梯子的攻击,无疑是罗伯特爵士所下令施行的,其目的在于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致使他们无法起真正的进攻。
从外表看来,它似乎正在挥效用,正如罗伯特爵士从远处透过桥拱所观察到的那样。
两艘船先尽可能悄然无声地停泊在舰桥的对岸,在距离敌人后方约五十米处稳定下来,船上的人员旋即开始行动,一边迅移动,一边用低沉、安静的声音相互交流。
“梯子已经架设完毕!”
“好!伙计们!快!出!”
“快点!千万别出一丝声响!”
“轻点!轻点!切勿惊动敌人!”
这些人深知时间至关重要,并确保珍视每一分每一秒,他们迅并排架起八架梯子,然后拼命向上攀爬。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倘若被亚历山大察觉,那么他们就只能沦为船甲板上的肉饼或者成为鱼儿的腹中之食了。
在这种急切的热情推动之下,第一批人员迅登陆,并成功地率先将他们的金属靴子踏上了石头与木头所构建的结构之上。
对于那些长久以来一直竭力尝试并且为此牺牲了众多生命的人们而言,他们感觉自己不仅抵达了桥梁,甚至触及了月球本身。
这种感觉美妙至极,很快第二批、第三批也拥有了同样的感受。突然间,那里便出现了二三十个人,他们迅排成一列,肩并肩站立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纵深几级的坚固步兵阵线。
而且由于他们距离战斗区域五十米,大约半个足球场的距离,防守的军团士兵根本未曾察觉。
身着蓝色铠甲的士兵们更为关注眼前的威胁,没有留下丝毫空隙去留意盘绕在他们身后的毒蛇,时刻准备起攻击。
看到他的士兵们站立在桥上,绿色在蓝色的背景中熠熠生辉,罗伯特爵士自然是欣喜万分。
他们已然开始采取有效的战斗阵型,尽管它或许尚处于萌芽阶段,但却有效地阻断了亚历山大撤退的任何可能。
指挥官说出了这番话语,诚然是极好的,然而劳勃爵士却忍不住在心底暗暗责备自己,“该死!如此明显的策略,我竟然未曾留意。当时我的脑袋简直被驴粪给蒙蔽了!”
尽管表面上并非如此,但这位身材魁梧之人实际上还是关怀着他的士兵的,因而他觉得在提出这个计划之前,如此众多生命毫无意义地消逝,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但至少他们已然想出了计划,尽管或许有所延迟,如此便免除了空手而归的赔偿责任。
罗伯特爵士一想到倘若他们违抗帕克勋爵的命令,羞愧地铩羽而归,帕克勋爵将会对他们做出何等举动,便不禁感到不寒而栗。
即便他们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他的下属,军事法庭的审判也并非绝无可能。
因此计划的成功令他感到了极大的慰藉。
随着步兵编队在后方组建完毕,亚历山大实际上被困在了桥上,两侧是茫茫大海,前方是敌人的主营。
因此,他唯一能够逃脱的途径便是生出双翅,学会翱翔。即便如此,他也必须应对侯爵身旁的弓箭手。
“哈哈,猎物已然上钩,接下来只需收网,将鱼儿带回家即可!”
这就如同罗伯特爵士在庆祝他战胜亚历山大一般,感觉这场漫长且血腥的游戏终于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