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菜食吃尽,两人相视一笑,心情均是不错。但司念紧接着心中一黯。想起这般快活日子,自己却舍李长笑而去。
她感怀师尊知遇之恩。但对李长笑既愧疚且惋惜。以她对李长笑了解,既逝去,便再不可挽回。李长笑或许不恨自己,不计较那旧事。但一前一后,总归有些许差别。
倘若她不曾离去,两人不是道侣,已是夫妻。那般欢乐无限,心意相合的日子,要多久有多久。如此一想,那大道也没什么好的,再好…也好不过眼前人。
求来何意。
只可惜世事难两全。倘若当初她不离去,又怎知自己本心。再者说…倘若李长笑并无特殊之处,灵气不曾枯竭,将来司念修为有成,知道自己本心,再回盘龙宗,最终也只有一声怅然。
想到此处。
司念便觉得,当下既不最好,也不最坏,却刚刚好。李长笑生得俊秀,灵气枯竭前前后后,总难免遇到几个红颜知己。但曾经亲密至道侣的,似也仅有司念一人。
各有感触。但却均默契得不求再进一步。两人吃完饭,一起洗了碗。这时屋外已经暗下,群星璀璨。月亮的风头被抢去大半。
司念在天上翻找着一颗星辰。一颗淡紫色的星星,说道:“呢!那颗是大萝卜星,我的。”原是司念天赋卓绝,扶摇圣地特意赏她七颗星辰。
她生性灵动,旁人深知星辰得之不易,总起些霸道、道蕴十足、十分贴切的名字,她偏偏想起得朴素些。于是什么大萝卜星、花脸女郎星…怪名层出不穷。她忽神情一怅,指了指天空中一颗十分明亮,散淡白光晕星辰,说道:“这颗是炽白星,是我师尊的星辰。”
李长笑抬头望去,倒是第一次知晓。他望着那星辰,心想与赵青倒真是相似。直来直去,光芒万丈。这星辰离月亮甚近,乍一看,好似撸起袖子,要找月亮打上一架。
司念抱怨道:“我的叽里咕噜星、哗啦哗啦星,在前些日子不见了。不知被谁摘去了。现在还能摘星的,相必定是厉害人物,我定是打不过的了,只能诅咒他…他天天倒霉,日日倒霉。”
李长笑一愣:“好端端的,星辰怎会不见呢?”司念道:“哼,还能是谁,大修士掐架呗!”李长笑忽是一慌。他前些日子,与穆乘风大战,便曾随手抓过不少星辰,朝穆乘风掷去。
最近凌天上空,只有这一场大修士大战。所以…那偷星的真凶,八成便在司念身侧。司念愈说愈气,叉着腰,鼓着脸,狠狠将那偷星贼咒骂了一顿。李长笑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数次想岔开话题。但司念怨气深重,总不自觉扯回来。
李长笑遭人当面诅咒,但不敢多出半个大气。有时替那“凶贼”辩解,但言辞十分乏力。不及司念怨气万一。
……
一晃眼,李长笑入住木居,已有一个月余。两人宛回到从前。其实司念自跟从赵青后,性子冷淡了不少,不如以往活泼。
特意选一偏远僻静地居住,便是不喜与人往来。每日上山采药,下山买药,日子一日一日,似在等却又不在等。
又遇李长笑后,自然天性焕,活泼可人。这月里,两人上山采药,若运气好,沿路捡些兔子,野猪,便顺便打回家去。
两人吃不完太多肉,吃不完的,便拿去集市售卖。换取的钱财,可以用来添加新家具,新衣物。若遇到些喜人的饰物,也有余钱购买。
生活可谓相当滋润。司念夸赞李长笑烤兔手艺,比之当年竟没生疏分毫。表皮焦香酥脆,内里鲜嫩多汁。司念最喜欢吃李长笑的烤兔。扶摇的兔肉,本有股淡淡膻味,极不好祛除。别人做得都不好吃。偏偏李长笑的兔肉,别具一格。
司念老早就想请教了。但李长笑一直不肯教。曾经调侃道:“我若把你教会了,你以后便不来寻我了。”当时司念气得跺脚,大骂李长笑是个狡猾的小子,大大的滑头,臭臭的混蛋。
这番似撒娇,似打闹的怒骂,自然引得李长笑哈哈大笑,乐在其中。只是现在…只要司念一问,李长笑定然会教。可司念却偏偏不肯问了。
即便李长笑想教,话一出口,司念便立寻借口离去。扶摇的兔肉,有股膻骚味。用生姜料酒也除不尽。但加上一些草叶,即可将膻骚味转变为土鲜味。
李长笑这独步天下的独门绝技,简单得令人咋舌。当然…也是这烤兔大道,无人与他相争。否则这代有才人出的天下,早便有人琢磨出此节。
因为两人经常初入小镇,加之男俊女靓,总是引得不少人围观。司念觉得街道上,狐媚子多了好多。不住想起从前,经常听过:“山下有个杂役,样貌生得忒俊,可惜天赋稍差。”“是啊,天赋好些,我便主动出击啦。”…之类言语。微觉不喜。
于是在小木居前,凿了一片菜地,正巧门前有一条小河。两人耕种菜地,捕抓河鱼,纵使分文不赚,也自给自足。当然,过段时间,总是要去买些酒肉尽兴的。
这条大河的鱼,好似痴痴傻傻一般。李长笑在别处钓鱼,半年钓上一条。但在这条河边一坐,钩子一垂。鱼儿咬钩甚是频繁。几呼吸便是一条,且各个块头肥大,肉质鲜美紧紧实。
单是有这一条河,家致富便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