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过于自责。”皇妃看着撒子说道,“要是誓这么灵验,人们就什么也不用做了,只管坐在家里誓就好。”
“冰儿说得对。”应皇子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想想怎样办理紫玉的后事为好。”
“叫我怎么去跟紫玉的爹娘去说呢!”皇妃说着又别过脸去啜泣起来。
“这一家子也是,”大麻花摇头叹道,“就只有这姐弟两个还不留在身边,最后落个……”
一番商议后,决定一方面由撒子代表应皇子和皇妃去向紫玉的家里慰问——本来应皇子是想要亲自去的,可撒子非要自己去。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紫玉的未婚夫,所以一定要去见见紫玉的家里人。——另一方面应皇子去报了官,一边等着官府验尸。一边筹办着紫玉的丧事。
虽然皇妃拿紫玉当姐妹看待,可紫玉毕竟是个下人,府里又有老人在,所以便把紫玉的尸体安置在离东府不远的一座小庙里。
报官的第二天,官府的人才来了。一来了并不去验尸,反而是反复询问紫玉如何背叛应皇子和皇妃,以及后来应皇子和皇妃怎样处置此事。
应皇子虽然知道这些人必是荣喜授意而来,可还是不能说出荣喜和瑞皇子,便只是说紫玉也是受人胁迫,无奈之举,事后已然悔悟,并因此一病不起。因此并未责怪。官府的人却明显表示不信,意味深长的一笑说:“皇子还真是宅心仁厚。若是我等遭遇此事,只怕立时将此刁奴处死也未可知。”另一人接着说道:“便是当时有所顾忌,事后也定会找个由头将其处死,或者暗中将其杀害,却谎报是他人所为。”
应皇子见此,便说若是官府查有实据,他愿意即刻束手就擒。官府的人哪有什么实据,只是被荣喜授意,前来刁难恐吓应皇子。此时听应皇子这样一说,这才悻悻作罢。转而盘问起府里的其他人来。应皇子始终陪侍在侧,要人给人,有求必应,配合他们所有的要求。官府的人就是有心寻事,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他们本也不是来办案的,问了几个人后,便草草收场。应皇子只将他们送到二门,大麻花等在二门外,接着将官府的人送了出去。官府的人本还想着这一趟会是个肥差,以为应皇子为了笼络他们,必然会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一份厚礼。哪知应皇子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便跟大麻花抱怨道:“都说你们皇子出手豪阔,谁知我们跑这一趟,竟连一杯茶水钱也无。”大麻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两个人说道:“我们皇子自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故此考虑不周,还请两位大人海涵。这两张银票本是想要给死去丫头的父母的。在下就私自做主,孝敬二位大人了。”
两个官府的人一看,乐的眉开眼笑,就要收银票。大麻花却又说道:“此乃是小人擅自做主,回去还不知皇子是否责怪。两位大人可要记着小人的好,切莫一转身就告小人做贼心虚,故而行贿大人,以图脱罪。”
“不会不会。”官府甲忙说道,“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断不会再有别人知晓。”
“就是就是。”官府乙也跟着附和道。“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今日收了你的好处,回去定然会帮应皇子美言的。你只管放心。”
“那我就信二位大人这一回?”大麻花说道,“若是二位真能为皇子洗清冤屈,他日定然还有重谢。”
打走了两个人,大麻花回到了偏院,对应皇子笑道:“皇子还愁怎样开口送上银票,岂止那二人见皇子没有表示,出门就抱怨不止。我就顺水推舟,将银票给了他二人。他二人还好一番感谢呢。”
“那就好。我们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切不能再横生枝节了。”应皇子道。看看撒子还没回来,便问,“撒子去了一天了,怎地还未回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皇子宽心。撒子不会有事的。”大麻花道。
“哦,那我先回去了。撒子若是回来,你让人来说一声。”应皇子不放心皇妃和老夫人,说完就回了内院。
却说撒子,拿着应皇子给的银票来到紫玉家里。紫玉家在乡下,所以被杀身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村子里。听见撒子说是东府应皇子让他来的,紫玉的娘忙把他迎进了屋里。她娘知道着东府应皇子就是闺女的东家,所以,把家里能拿得出的吃食都拿出来,放在撒子面前。撒子打量着这个简陋但却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屋子,想到紫玉就是在这里出生,长大,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要是紫玉活着,那以后逢年过节,他会陪着紫玉回来拜年,说不定还会躺在这面炕上,看着紫玉跟她娘在地下忙活。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啊?撒子从小没了爹娘,吃百家饭长大,饿是没怎么饿着,但是家庭的温暖他却一点也没有尝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象过,可是今天,坐在这个简朴的屋子里,他却感觉到了家庭的温暖。
紫玉的爹和爷爷正在外面干活,听村里的人说他家里来人了,忙赶了回来。一听撒子是代表应皇子来的,忙就开了柜子,拿出十几文钱来,让紫玉她娘去割肉打酒,招待撒子。撒子怀里揣着三千两银票,其中两千两是应皇子给的,剩下的一千两是撒子自己攒下的。可他却没有拿出来。他想看看实际情况跟自己想象的一样不一样。紫玉她娘看见丈夫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钱都拿了出来,一时看着有些踌躇,可很快就应了一声,接过钱来。出了门又探回头来说道:“他爹,你把那只鸡也杀了,中午给贵人吃。”
“哎!”紫玉他爹爽快的答应着。一旁的紫玉爷爷听了,低声嘀咕道:“就靠着这只老母鸡下了蛋买些油盐酱醋,杀了它看你们往后吃什么!”
紫玉他爹冲着撒子局促的笑笑,算是替老爷子赔罪。看见紫玉他爹满院子追那只老母鸡,撒子非但没有阻止,还跟着一起去追,最后两人一人堵着一头,把老母鸡追的退无可退,这才被抓住了。看的紫玉她爷爷不住的对撒子翻白眼儿。老人家一辈子没出过村子,但并不是不识礼数。一般村里不管谁家来了客人,主人都会张罗着杀鸡宰鹅,但客人若是识相,就会拦阻一番。这也是试探。要是主人真有心,那这鸡肯定是非杀不可,谁拦也不管用。但若只是一般的客人,主人礼让一回,被客人一拦阻,礼数也尽了,鸡也不用杀。宾主都有面子。老人家没见过撒子这样的,看着人家给他杀鸡,他连个谦让都没有,还跟着一起逮鸡。怎么会有这么不懂礼数的人!吃饭的时候,老爷子看着撒子那样儿更是来气。撒子的确饿了,也是故意想要看看这一家人的反应,所以,端起酒杯喝酒,放下酒杯吃肉,吃喝了一个风雨不透。一只瘦弱的老母鸡,还有那一窄条猪肉,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紫玉爹娘只拿着筷子沾点肉汤,看撒子没有相让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给老爷子夹了一块肉。老爷子愤愤的看着碗里的那一块肉,若待吃吧,心里不忿,若待不吃,嘴里的口水都快溢出来了。毕竟一年到头,家里能吃上这样的大肉的时候屈指可数。想到自己不吃,这块肉也是进撒子的肚子,这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诶?老爷子牙口不好?”撒子还不识相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