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出站口的人群中,站着一个满头银,身穿白色真丝唐装,拄着黑色拐杖的佝偻身影。他个头不高,但由于一身白,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我寻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他,连忙跑了过去,“柳爷爷?”
柳长青见我朝他跑过去,摸了摸嘴边并不算长的灰白胡须,赞许道,“我没看错你,你这丫头,确实有情有义。”
“柳爷爷,您在这里,是算到我会过来的吗?”我没有在意柳长青赞赏的话,而是好奇这一点。
柳长青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我有些不解,刚要开口问他,他就先一步开口了,“人心不可算,我只是猜测我那个时候给莫西打完电话,你可能会听到,也许会放弃高考过来救你师父。所以,就让徒弟送我来这等等看,没想到还真等到你了。”
“原来大师兄接到的那通电话是您打过来的……”我说到这,心情瞬间沉重起来,“那这样说来,我师父是真的在医院昏迷不醒了?”
“唉……”柳长青无奈的叹口气,“不是昏迷不醒,而是危在旦夕!”
我一听危在旦夕四个字,心骤然一紧,“柳爷爷,我师父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柳爷爷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斜眼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后,拿起手里的拐杖指了指马路边停着的一辆破旧面包车道,“我徒弟在车上等着我们,有什么话去车上说。”
确实,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
我闻言,便立马上前一步,扶着柳爷爷走向路边那辆面包车。
我们刚走近,车驾驶座那边就下来一个胖乎乎的男青年。看到他,又看到这辆破旧的面包车,顿时回忆起第一次见师父时,就是柳长青的这位徒弟开这辆车载我们过去的,他的名字好像叫胖强。
“强哥好。”
因为想起他的名字,所以,等他帮我们拉开后车门之后,我朝他打了一声招呼。
胖强闻言,动作僵了僵,诧异的回头打量了我一圈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柳长青,“师父,这位真的是几年前找殷大师拜师的那乡下小子?”
柳长青闻言,不悦的白了他一眼,“没礼貌,他现在可是殷大师的关门弟子。”
“对不起啊,小师父,我真没想到青城的水土这么养人,几年不见,你居然和之前差别那么大,现在长得这么眉清目秀……看起来,就和电视上那些年轻帅气的男明星似的。”胖强确定了我的身份后,尴尬的举起手挠了挠头道歉道。
我也不是个计较的人,忙朝他礼貌的勾了勾唇,“没事的。”
他见状,又愣愣看着我不说话了。
柳长青这时已经先上了车,见他愣,拿拐杖戳了戳他的胖腿,“你这臭小子,看男的都能看直眼了,像什么话!快开车去!”
胖强被他一戳,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朝我鞠了个躬,就绕回驾驶座上去了。我也赶紧上了车后座,拉上了车门。
“柳爷爷,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师父究竟生了什么事了吗?”等车子一动,我就迫不及待的问柳长青。
“你师父是着了林红月那娘们的道,被特别厉害的邪祟攻击了,现在遭邪气入体,情况很严重,目前仅靠医院的救护设备在维持体征……”柳长青也立马回答了我。
虽然我知道师父出事可能和林红月有关,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害我师父,所以又吃惊又恼怒,“着了她的道?她不是喜欢我师父吗?为什么要害他!”
我不是胡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红月对我师父有意思。而且,我曾听八师兄说过,师父当初之所以会那么早离开淮南林氏师门,回来接手祖堂白云堂,就是因为他师父,也就是林红月的父亲逼他娶林红月的缘故。
师父下定决心要清修,所以,自然不会娶林红月,林红月才因爱生恨,一直针对我们白云堂的。
“小舟,你还小,不懂男女之事。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爱而不得,人就会变得疯狂,喜欢也就变成了恨不得他死的怨恨。也有时候,为了保护对方,明明喜欢,也要装不喜欢,对她表现冷漠……”柳长青说到这,低垂着皱纹密布的眼,看向自己枯槁手腕上的墨玉手串失了神。
“明明喜欢也要装不喜欢……”
我确实不懂柳长青这话,但他最后一句,让我莫名想起师父对林红月宽容的态度来。
虽然师父表面上对林红月冷漠至极,但无论她对师父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师父都不会报复她,甚至也不让我们记恨她。
难道师父对林红月的感情,就是柳长青口中最后那一种,是明明喜欢,却为了自己的清修之路而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装作不喜欢?
“我师父的情劫,难不成真的是她?”我的心沉了沉。
如果师父的情劫真的是林红月,那师父清修之路真的有可能会像柳爷爷给他算的卦一样,最终因情功亏一篑!
因为林红月对我师父的感情绝对属于柳长青口中的第一种,是爱而不得,喜欢变成了恨不得他死的怨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