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凄凄,旌旗烈烈……
布料翻涌造成的抽动声压迫着公孙度的每一根神经,远处那一片跳动的火光似乎都在他耳边劈啪作响。
年轻的将领,耄耋的老人,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互相对视着。
数千严阵以待的弓弩手和墙角堆积无数的滚木礌石其实都没什么作用,双方唯一的屏障只有那道高耸的城墙,双方也都知道,城墙只是一座屏障。
“张将军。”面对横刀立马的威武将领,公孙度终究没能承受住压力,率先开口,“自赵王殿下颁布拓土令以来,某凡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从来不曾犯错。如今张将军犯我领土、攻我城池、杀我百姓,可是为何?你这般做是赵王殿下的意思吗?”
“殿下的意思?殿下的意思是让公孙家主去邺城解释一下,公孙家主为何私自与北方诸国联姻?为何训练如此多的士卒?为何……”张辽将手伸向兜囊,拿出一张大饼厉声喝问,“我军的军粮会出现在贵军之中!”
“哼,这老夫怎么知晓?将军要问也要问问贵军执掌粮草的人吧?”
“这么说来公孙家主是承认了?我可没说这锅盔就是所谓的军粮啊!公孙家主,有些错误可以犯,但有些事情不能做……”张辽说罢,狠狠咬了一口锅盔后顺手又给放了回去。
“好你个张文远,竟然敢诈我!”公孙度本想岔开话题,没想到中了张辽的陷阱,有些气急败坏。
张辽细细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才冰冷地说道:“公孙家主,这饼子着实不好吃。不过就算不好吃,右军吃得,公孙家却吃不得。本将军劝你立即打开城门投降,随我前往邺城请罪。看在往日同僚一场,本将自会在殿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张文远!你……你……”公孙度被气得手抖,指着张辽讽刺,“你以为凭你们这些人就能攻破城池?哼!来来来,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城墙坚固,还是你的伶牙俐齿更硬!”
“这么说来公孙家主是不愿意随我去邺城了?好啊,那就让本将军来会一会你这坚城。”张辽长戈指向城头,大喝道,“罪人公孙度!不尊王法,屡犯律令,忘恩负义,不思悔改,意欲抵抗到底。上面的人听着!现在投降算你们无罪,跟随公孙度者与其同罪论处!我乃赵王殿下麾下右将军,雁门张文远,顽固到底者,执迷不悟者,谁敢下来与我一战?”
“你……你……你!”公孙度被气得差点背过气,“你这个颠倒黑白,栽赃陷害的小人!”
“休要废话,是非功过自由殿下论处,雁门张文远在此,何人敢来一战!”
王弋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强的,听完张辽扯的虎皮,城头上的守军一个个满头雾水,眼神不自觉看向了公孙度的方向。
张辽自然不会等公孙度有所动作,继续喝道:“诺大辽东竟无一豪杰?大丈夫应顶天立地,尔等竟无半分血性,真懦夫也!张辽在此,来人与我一战!”
嘭、嘭、嘭……
伴随着张辽的声音,右军士卒开始用兵器敲击盾牌,那一阵阵富有节奏的声音形成无边的压迫力,使得一众守军即便无比愤怒,却无一人胆敢应战。
失了先机便步步被动,公孙度脸色铁青,恨不得生撕了城下的张辽。
奈何他已经老了,徒有年轻时的心狠手辣,却失了挑战辽东所有世家的勇气,更别说让他亲自上阵迎敌了。
此时此刻他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错误的决定,他没有回应张辽的挑衅,甚至没有派人去回应,而是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小小的一步,离远了可能都不好察觉,却让他周围的人脸色大变,纷纷跟着他一同后退。
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泄了士气,一阵小小的骚乱瞬间掀起轩然大波,无数议论声陡然爆,城上的弓箭手有的收起了弓箭,有的竟然松开了引箭的手!
稀疏无力的箭雨落下,连右军将士的边都沾不着,却点燃战斗的信号。
见到有人动了手,城头的弓箭手也不管有没有命令,在恐惧的驱从下没了命地开始射箭,有些甚至开始往城下丢滚木礌石。
眼下是一个绝佳的进攻机会,只要张辽下令进攻,可能有机会仅凭右军的气势攻破守军的心理防线,使得城墙大乱,一举拿下城池。
张辽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立即下令:“擂鼓……鸣金防御!”
传令兵没听明白,有些懵,双眼茫然地看着张辽。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不远处的河道上忽然亮起一片火光,紧接着无数光点从天而降,落在右军阵地,引起了大片骚乱。
张辽见状当机立断:“传令各部各自防御,就近灭火,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去!”
这回传令兵明白了,纷纷打马而去。
张辽紧接着下达第二道命令:“领弓箭手稳住阵型,向火光处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