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么哥哥?”路鸣泽轻声问。
“还好。”路明非仍旧只是使用单手操控着方向盘,闲庭信步似的,雪亮的大灯撕裂前方道路的黑暗,所有挡在这辆宝马车前面的东西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两侧。
他踩着油门踏板,无视右侧限6o公里的警告,硬生生将时提升到了过一百五十公里,即使如此眼前的风好像还是慢得能被看见。
小魔鬼叹了口气,瞳孔中映着车前大灯留下的光。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我们也不知道我穿越的到底是时间还是世界,也许在我和师妹卿卿我我的时候那个宇宙的夏弥已经被楚子航用校长的折刀刺穿了心脏倒在黑色的尘埃中,血红得像是保加利亚煤矿上肆意生长的玫瑰花田;还可能在我跟小怪兽打同一盘游戏的时候另一个宇宙的绘梨衣正在前往红井的路上哭着给我短信说‘sakura我好害怕,你在哪里来接我’。”路明非的语飞快,快得就像他脚踩的油门并非安在宝马上而是安在那该死的声带上,他看到道路的两侧时刻都有黑色的狭长影子站起来又如尘埃般零落,死人的国度正在向他张开怀抱,
“我以前挺怕死的,可我从东京回去之后校长给我安排了心理指导,作精神诊断的时候富山雅史看着我啧啧啧的摇头,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你其实已经死了。”
“有时候我觉得学院精神科的人和装备部的人师出一脉都是疯子,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们天才得简直就是诗人,富山雅史说得对,其实我他妈早就死了,死在那天的雨里。”路明非平静地说出狰狞的话,“我一直说要和命运抗争,可我又挺感激命运的,这个小婊子虽然让我犯了不少错可至少让我能有机会阻止这个宇宙的我继续犯错……从很多年前来到这里的那个下午开始我的生命其实就已经是在赊账了,你看我的心还在跳,其实它是为别人而跳的。改变了很多事情我觉得很赚,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也没关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用我的命来换她们的命真的太棒了。”
路明非伸手去按住小魔鬼毛茸茸的脑袋,用力地摸了摸,像是在抚摸一匹马的鬃毛。
“对不起。”他说。
“道歉干嘛?”
“你不是说如果我死了你又要遭受一千年的折磨么?”路明非说,“不过麻衣姐和苏恩曦还是会去找你的吧,也许绘梨衣也会帮忙。”
“谁都帮不了我,这个世界上魔鬼只有和魔鬼相拥才能感受到温暖。”路鸣泽歪着脑袋微笑,他伸了个懒腰,做出好整以暇的姿态,“弃族就是这样的,我已经习惯了。”
“这么说我也是魔鬼咯?”
“你不是魔鬼,你是地狱领主,魔鬼在你面前连提鞋都不配。”路鸣泽说。
路明非砸吧一下嘴:“你这么说好像我穷凶极恶似的。”“亡命之徒本来就是穷凶极恶的,你难道希望他们觉得你心存良善么?”路鸣泽说,“上一个这么想的人叫甘地,现在他在世界政坛真正的掌权者之间就是个笑话。”
路明非愣了一下,“我不懂政治。”他说。
“其实你懂,你只是不愿意相信。”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都要死了……不过你说楚子航和苏茜滚过床单了么?”路明非问。
“靠哥哥你的脑回路真他妈和米诺陶的迷宫一样拐个弯就不知道去了哪个犄角旮旯。”
“想到什么就说点什么嘛,也算死去之前满足一下我的八婆心。”路明非耸耸肩。
“你也是八婆?”路鸣泽问。
“如果你和一个八婆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也会这样。”路明非点点头。
“我有他们滚床单的视频你要吗?”
“妈的你还干这种事?”路明非眼皮跳了跳,“我不要,你也最好删掉。”
“开玩笑的。”路鸣泽坏笑,“楚子航就像是个苦行僧,你想他要是和苏茜滚床单会不会有一种金庸武侠里女侠客身受重伤不得不和乔峰段誉一流赤身裸体运功疗伤的既视感?”
“你这么说还真是。”路明非轻笑。
他沉默了片刻:“我还有多少时间?”
“五分钟,也许七分钟。”
“如果来不及了你能把师妹带走么?”路明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