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虞说着,情绪越激动。
“我创建盐铁专营之后,先生可知生了何事?”
“这个制度,活了。”
“哈哈哈,它活了。”
荀虞大笑着,哭着,哽咽道:“我本以为,人性虽恶,但良知尚存,理智尚存,断然不可能出现罔顾百姓生死,罔顾天下安宁的蠢货。”
“天下若是大乱,百姓若是流离失所,这制度又岂能继续存在下去。”
“可随着时间流逝,随着盐铁专营各个部门,各个环节展起来,我才明白自己创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最近五年,自从我无力执掌朝堂后,炎国的盐铁价格涨了三成。”
“铁,做工之基础,农耕之基础。”
“盐,百姓生存之基础。”
“盐铁价格一涨,粮食要涨,衣服要涨,蔬菜要涨,禽肉要涨,这天下有什么东西不涨价?”
“盐铁涨价三成,则百姓的衣食住行所需,至少要多耗费一倍。”
“百姓生活所需陡然倍增,压力何等之巨?”
张良微微颔,炎国百姓虽说日子过得还算富足。
可也仅仅是能满足衣食住行,在这个基础上过得滋润一些。
眼下生活所需耗资翻倍,影响可就剧烈了。
小农之家必然破败。
稍有波折就要卖儿卖女。
小康之家,必然没落。
稍有波折就要卖地卖房。
再有波折,则要卖儿卖女,与小农之家没有区别。
小富之家,稍微好些。
可当小农之家,小康之家尽数没落,小富之家岂能幸免?
终究不过是一个先,一个后。
荀虞悲叹道:“我虽看出其中问题,却已经无力处理。”
“所有与盐铁专营有关的人,都已经被制度异化,决然不愿意放弃。”
“熬煮山盐的盐户不愿。”
“他们三钱卖给朝廷,朝廷转手六钱卖给商人,商人转手十钱卖给百姓。”
“盐户私下偷藏山盐,六钱卖给私盐商人。”
“所谋之利,远胜以往。”
“朝廷盐铁专营各部门不愿。”
“盐价虽只是多了一钱,但这是百姓生活必需之物,每日所得何止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