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没有大夫,但这会子齐悦娘带着几个婆子过去,问了情况,瞧着高氏面色苍白,只说小腹不适。
巧姨娘也放下姐儿,过来帮衬一二。
老道点的婆子,问了要紧的事儿,譬如月事哪一日的,高氏低着头,满眼泪水,“上个月也是来了,只是点点滴滴就完了,妾身道是入冬,寒了身子,也不曾在意。”
一连串问下来,大约是有孕。
裴辰在旁,又是焦急又是担心,“早些知身子有孕,就不该跪那么久。”
高氏卧在床上,低着头难为情道,“今儿也是妾身不知事儿,说错话做错事儿——”
说到这里,抚着小腹,哽咽起来。
如今真是见红,只怕是留不住了,齐悦娘好生安抚之后,留着裴辰好生陪伴,“日子浅,应是不打紧。”
裴辰恨意十足,“就因与巧儿带姐儿欢笑几声,就惹到了她,闹着又是抄佛经又是跪拜的,怎地,她要那般的虔诚,我再给她盖个佛堂,如何?”
不如何!
齐悦娘赶紧拦住,“夫妻吵嘴拌嘴的,这谁家关上门不会有的事儿,爷们立得住,这后院才不会乱,你一日日的,暂且不说阿秀抚养两个哥儿的辛苦,就当是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也说不得重话。”
说罢,不让他出高氏的小院,自己带着丫鬟出来,跟正房里头的裴岸几人,说了大致。
萧引秀一听,一把拽住齐悦娘,“嫂子,那小贱人真是有孕在身了?”
“二嫂!”
裴岸再是听不得萧引秀这开口的粗言秽语,登时呵斥住,“那也是二哥抬进来的良妾,慎言。”
萧引秀嗫喏道,“她惯常使些狐媚子的手段……”
继而抬头看向裴岸,“老四,你屋里头就一个,自是不知晓,罢了!”
萧北听得连连摆手,“长姐,都是一屋子的人,看在世子姐夫的面上,做人宽厚些。”
萧引秀冷哼,“我是这屋子里的主母,难不成也管不得几个贱妾?”
“管啊!既是爱管,还大晚上把我等叫来作甚,四哥明日里还要去书院,四嫂身怀六甲也起来担忧你,至于四表哥,天不亮就得去上值,我等谁不是一摊子事儿,你倒是厉害了,学着磋磨妾侍了。”
萧苍说话难听,裴岸见状,也不多言,只同齐悦娘低声叮嘱两句,大致就是先回去歇着。
回到韶华苑,正房烛火通明,裴岸踏入屋内,忍冬就起身迎了过来,炕床之上,围着个软毯的宋观舟仰起脸来,“好了?”
裴岸褪去外衣,打了忍冬。
上前单手搂起宋观舟,“怎地不睡?反倒是神采奕奕的,明儿不是说事儿多嘛。”
宋观舟星眸如炬,精神百倍,哪里睡得着,抓着裴岸,问了个所以然。
裴岸点了她的鼻尖,“妻妾纷争,二嫂罚姨娘们跪抄佛经,二哥气不过,抓着二嫂两人厮打起来,两败俱伤,高氏又听得说见了红——”
啧啧啧!
宋观舟听得大眼圆瞪,连连咋舌,“这高姨娘毕竟是读书人家的姑娘,也识字读书,懂得些道理,二嫂若真是仗着身份去磋磨,自不是姨娘的对手。”
裴岸由着宋观舟枕在臂弯,双目紧闭,听着宋观舟说话。
“二嫂让我想到了母亲,从小到大,她也这么对待父亲的妾侍,其中沁姨娘……,不在她跟前还好,若在一处,不是今儿罚跪,就是明儿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