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兰珍体会过这样的苦楚,现在她体会到了这样的好处,而她是一个俗人,也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否则她就不会在短短一年内后宅进了许多人,所以她不得不赞扬这样精妙绝伦的规矩。
掌握世间武力,再通过教化,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将人驯化成合格品,哪怕不是最合自己的心意,但总归也懂得什么叫做百忍成钢,为表达又或者满足自己的欲望感到羞耻,为委屈自己满足夫婿的所有需求而感到自豪。
哪怕有一天可以远离鞭笞,拥有了相同的权利,单兰珍一开始还会下意识受到内宅规矩的影响,羞于纳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套规矩下所有的赞美都是为了服务于男子,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对标后宅女眷去想自己该多拥有什么,而该对标的是如桑封……曲子奇等人。
好吧,虽然她确实比不上桑封洁身自好,但千古以来又有多少人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呢?
她不过是一个俗人,不该被赞美私德无瑕,也不该被唾骂不知廉耻。
单兰珍对这成型的规矩没有任何的异议,唯一不满的是这规矩竟然不为自己服务,这怎么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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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兰珍主动约了许礼清见面。
临湖的饭馆包间,许礼清对着单兰珍躬身行礼:“不知侯爷找许某是为了何事?”
许礼清是紧张的,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许家绝对得罪不起单兰珍。
时隔几年,单兰珍再次和许礼清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她说了琴师的事,感慨良多,既是感慨当年自己的经历,竟然被这种事情困惑了许久,又是感慨她终于变成了这样的人,果然得利者是绝难主动做出改变的。
许礼清大气不敢喘,诺诺称是,单兰珍报复过许家,出了心中的恶气,这几年许家一直不怎么得意,若非当年许礼清及时站队桑姬,只怕许家早已没落,所以此时他唯恐自己说错了话,哪里惹的单兰珍不悦,让她又起了针对许家的心思。
单兰珍听着许礼清的恭维,望着日暮后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中突然放晴了,总归是不一样了,她已经走出来了,起码她拥有一个能自己当家做主的宅院,而不是旁人的附庸,连练武都要担心夫婿不悦、婆母不喜,每日穿衣打扮前要先考虑旁人的喜好。
当她离开时,许礼清犹豫再三,终究道:“侯爷愿意和许家结亲吗?”
单兰珍挑眉,她当然不会以为是许礼清想和她再续前缘,许礼清保养得再好,都不能更改他本身的年龄,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偶尔春风一度就罢了,真的娶进门了就碍眼了。
哦,春风一度也不行,许礼清是朝堂二品高官,不是后宅内的人,她后宅多进几个人,无非就是一句风流,可要是和前朝的人勾连不清,可真的就是私德有亏了。
既然是看作物件,那么最有价值的是他身上服务单兰珍的地方,是他的容貌、身段、性格,而不是许礼清在前朝如何混得风生水起。
许礼清道:“许家旁支有一子,年华正好,德行兼备。”
“为什么?”
许礼清苦笑道:“许家需要维持声望。”
世家的高贵在于累世官宦,占据王朝的高官要职,但是现在除了桑家出了一个桑封,在这个王朝更迭的时候,其他的世家都面临着家族败落的危险。
世家原本是不该这么忧虑的,他们不能在朝中占据高官要职,但是可以和宗室联姻嘛。
世人都以和世家婚配为耀,宗室不会拒绝和世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