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李观一,乃有暗色麒麟纹路。
腰环赤白二色绢大带,革带,佩绶,白袜黑履。
黑被用玉梳一点一点梳好,成为了冠的模样,又以只在通天冠之下的七梁金丝远游冠,当礼部的侍女将那金丝冠系好,恭敬后退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心中微震。
先前洒脱从容的少年道人此刻笼罩在威严肃穆的具服之下,眉宇的清澈,少年的意气风,就如雨尽散,最后化作了承载着赤帝八百年,乃至于更早之前数千年积累下的威仪。
眼前的不再是学宫弟子李药师了。
是秦武侯。
可李观一却觉得这一身穿起来很难受,他很想要活动一下脖子,这一身服饰很威严肃穆,但是取而代之的就是灵活性的降低,礼部官员垂,轻声道:“君侯,时间差不多了。”
银少女晃晃悠悠在他后面跟着。
似乎要一起去。
礼部侍郎有些迟疑,面露苦笑:“君侯,这,这恐怕不合礼数,今日是朝会,朝会之后才是宴席,君侯的……的……”
他看了一眼那银少女,道:“君侯的家眷。”
“并没有朝廷的诰命身份,不能入朝的。”
银少女晃了晃头。
拿着象牙笏的李观一抬起手,手中象牙笏轻轻敲了下少女额头。
瑶光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于是威仪的秦武侯脸上露出一丝丝微笑,道:“今日可不是去赴宴啊,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他说,礼部的官员有些尴尬,但是却没有办法反驳。
今日是赴宴。
只是不是酒水的宴席。
赴天下这一场宴!
朝廷之中,宗室,世家,公侯,大儒都在。
他们会带着审视的,戒备的,考量的,甚至于敌意,去作为权贵的层次,注视着这个突然崛起于微末的君侯走上台前来,并且以此来决定他们自己的态度。
唯独陈皇应帝,不曾出席,如同是某种不成言语的约定,如此的浩荡天下,王与王不能轻易地相见。
哪怕眼前这位只是侯爵,可是坐拥要冲之地,麾下有麒麟军的他,也不会被认为和列国的侯一般无二。
瑶光注视着李观一,少女的嗓音安静,道:“好。”
李观一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瑶光的头。
然后他转过身,袖袍翻卷,在转身的时候,眸子里的笑意和温暖都散去了,他注视着来自于中州朝廷的这些官员,眸子里似是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云霞。
“走吧。”
他说。
中州心中有着打探消息和试探的官员们下意识低下头来,视线的余光只能够看到穿着威严肃穆朝服的君侯往前,脚步沉静从容,麒麟的暗纹晃动。
恍惚之间,仿佛是真的麒麟,正在缓步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才抬起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背后已经满是冷汗了。
早有符合诸侯规格和礼仪的车舆等待着。
李观一提了象牙笏,上了车,闭着眼睛等待着。
这个地方距离中州大皇帝的皇宫不算是很远,就在车轮碾过去青石板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李观一踱步下来,眼前的皇宫大门还有一段道路,他踱步而去。
眼前早就有穿着绯袍,紫袍的高官名臣,世家大族们。
他们悄声交头接耳,似乎都极为相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然后还笑起来,当他们看到李观一的时候,就停下了交谈,而是注视着这个少年人,或者带着笑,或者沉静。
衮衮诸公,朱紫袍服!
李观一心中淡笑,身旁的礼部官员们都因这样的目光感觉到一种心脏砰砰砰乱跳的压力,可那少年秦武侯只是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去,然后,在旁边的宗室族老开口的时候。
李观一踱步走过这老头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