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并不是一个人才,一堆人才,李观一来此,就是为了将封闭的学宫打开,而一开始,只有那位公羊素王看到了这一点,那少年抬起头,看着那些学子们,轻声道:
“学习他们。”
“成为他们。”
“然后……”
秦武侯手中之酒落在了学宫的地面上,轻声说出了四个字,只是四个字,就可以激荡起来所有年轻的,还怀揣着理想的血液。
“越他们。”
王通夫子看着李观一,他垂眸笑了笑,他其实看到了许多的弊病在,李观一想要走的道路,希望以才选士,希望能够让百姓读书,开智,一步一步走。
但是学宫里面已经被大儒把握,他们有自己的理念,学派,浩然正气所在之处,就算是百姓读书明智,最后也会被他们影响到,自然而然地汇入不同的某个学派里。
学宫应该纯粹。
现在的学宫内部,则如世家门阀一般,依靠着把持学子,在天下拥有名望,汲取学子的血液,成就自己一个人的地位,那不该是学宫,不是诸子百家。
八百年,积累了太多的弊病。
这弊病是伴随着举荐制,如同毒一样蔓延在学宫内部的。
在举荐制更换为科举之前,必须要抹去这些遗留之毒。
新的时代之前,学宫应该重新干净,虽然再度过去几百年,就一定会积累新的弊病,但是,莫怕,莫怕。
来者,无穷。
至人天隐,其次地隐,其次名隐。
王通当为大事,弟子入天下,天下不知我名。
王通夫子抬起头,看着公羊素王,素王注视着这位最看重的晚辈,怔住,旋即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眼底悲苦,叹息,王通微笑拱了拱手,往前一步。
他眸子微垂,不紧不慢:“之前王通回答你们的问题。”
“现在是我要问你们了。”
“大儒,名士,求名利吗?”
这个时代的百家名士一时无言以对。
王通笑了笑,眼底似乎有了一丝丝遗憾,道:
“最初的时候,夫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我那时候觉得夫子所言甚是,可是后来在这天下走过一遭,却现有了新的想法。”
“知之者不如行之者,行之者不如安之者。”
“知道,行道,最后安于道。”
程儒龙面色大变,道:“王通,你要做什么!”
王通回答道:“儒家要成儒教,学宫也成腌臜,我见诸位文气鼎盛如同气运,仔细看来,汲取的却是这学宫诸学子之气运。”
“汝等圣人不灭,学子不能出头,皆被汝等吸血取运。”
“老而不死是为贼。”
“人人成龙,诸位却就是那鱼跃龙门之前的关隘,尊师重道?”
三十三岁的儒生踏前半步,朗声道:
“何为尊师重道?”
“弟子不必不如师,弟子越老师,才是尊师,重道。”
“而非执牛耳叩请安,不是唯诸位大儒夫子马是瞻,不是上下尊卑有别,汝等所渴望的,只是弟子对你们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