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夫子王通,可以不去管学宫的歪门邪道么?公羊素王,可以不去压制学宫学阀近百年么?那祖文远,可以仗着自己的推算之术,逍遥快活一辈子吗?”
“都是可以的。”
“只是,我等不愿罢了。”
慕容龙图伸出手摸了摸李观一的头,道:“世上再多的好,比不得一句我心痛快,你总归会明白,不……你也应该已经明白了。”
“百舸争流,万川归海。”
“这天下大势,这你我之心。”
“哪里是说回头,就能回头呢?”
老剑客感慨:“这一路走来,不会回头,因为我等此生所走,就也图那一个终点罢了,正因为如此浩浩荡荡,和尚才说回头难,放下难。”
“可是回头,放下,就不存在了吗?”
“有个和尚很喜欢辩论,我那一日也和他说过,他说了什么回头是岸,苦海无涯,我问他放下是否不存在,他说此心空明,并不存在,我一剑刺去,他却闪得很快。”
“我笑他却也贪生怕死,看来也未曾放下。”
“那和尚掩着脸跑了,就再也没和人辩过经文。”
“可见一甲子的苦修不如我手中的剑。”
慕容龙图笑着起身。“我也知我这只是个胡搅蛮缠,旁门左道的辩论法子,佛道的经文之中也有道理。”
“可惜世上没有神佛,解答不了你我的问题。”
“可惜世上没有神佛。”
他饮尽了酒,交代完了各种事情,从容起身:
“见不得我手中的剑。”
“他见了我的剑,可能也会为我写一部佛经呢。”
这白苍苍的老剑客笑着说了一句话,李观一觉得这样的话语平实,却也实在是张狂,他在这天下走了这样远,再也没有谁能这样平平淡淡说出这样狂的话来。
慕容龙图说了事情之后,没有立刻就去,而这个时候,中州皇城里是有最大的事情的,那就是学子离京,一批一批地走,每天往外面走出去,都能够看到学子们离开的身影。
做买卖的人有些头痛,这少了学子,就少了一批大手大脚的人,不过好在学子走了,江湖人又是进来了不少,倒也算是能够弥补一下。
丝线垂落下来,落在了水面上,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拿着鱼竿的是一身寻常布衣的姜万象,目光安静从容,平和地看着这水面上泛起的涟漪,有声音传来,道:“陛下,没有钩,怎么钓得上鱼来?”
姜万象看向那边的第一神将,笑着嘴硬反驳道:“这便是大势所来,这鱼儿不得不上钩来,倒是国师,可有什么收获?”
姜素道:“先前和钓鱼的打了一架。”
“他很不错。”
“可惜,为太子求娶他女儿的事情,恐怕是没了可能。”
姜万象道:“谁赢了?”
姜素拿了一把鱼饵洒落入了池塘里面,于是大片锦鲤翻卷出来夺食,翻腾似锦缎,姜素皱了皱眉,总觉得这池塘里面的锦鲤似是比起往日肥了不少,却似这段时间给喂得太胖。
他瞥了一眼姜万象旁边的鱼篓。
看来陛下钓鱼的功夫,比不得那钓鱼佬。
应国太师想着,微微一笑,道:
“他若是再修一甲子的话,就是他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