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掠过遗产分配的细节,目光锁定在最末页那行签名上,那三个字——杨晟北,犹如一把钥匙,悄然开启了她记忆的闸门。
即便从未目睹,那字迹却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她对薛砚辞的认知边界。
那是她熟悉却又陌生的笔触,是那个总是若即若离的他,留下的最直接的痕迹。
公证单位的印章,以及时间的印记,无声地诉说着遗嘱的合法性与不可逆转。
那一刻,虞冉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急促。
她再次翻开遗嘱,寻找着那被忽略的细节,“表兄妹”,二字如重锤般击打着她的心房,舒瑜,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医生,竟是薛砚辞血脉相连的亲人?
思绪纷飞中,虞冉匆忙将遗嘱复位,逃离了这个突然变得异常压抑的空间。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她与那片真相隔绝,直奔顶楼天台,那里风急浪高,却仿佛是唯一能容她喘息之地。
台阶上的虞冉,被风吹乱了丝,也吹散了心头的迷雾。
记忆追溯至虞镡病痛缠身的那段灰暗岁月,舒瑜的出现如同一抹暖阳,驱散了笼罩在他们生活上方的阴霾。
从主治医生的更换,到甘斑斓对舒瑜的信任与感激,每一个环节,原来都不只是偶然。
薛砚辞,那个看似捉摸不透的男子,其实在背后默默编织着这一切。
他的每一次靠近与远离,每一次温柔与冷漠,都在虞冉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如今,所有线索串联,虞冉意识到,自己对薛砚辞的理解,或许从未触及过真实的他,那个早在人海中认出她,却又深藏不露的他。
丝随风狂舞,虞冉的指尖无意识地交错,心中五味杂陈。
她开始怀疑,薛砚辞对她的过往,对周诩,是否也了如指掌?这个念头如同冬日的寒风,让她不禁颤抖,一种被彻底透视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曾经对薛砚辞倾注的所有情感,那些深夜里的倾诉,那些热烈的表白,又该何去何从?她曾试图温暖那颗看似冷漠的心,却不承想,自己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份心思,都已被他洞察。
“你是说他准备放弃虞出了?”
舒瑜的话再次回响在耳畔,放弃,竟是如此彻底,用催眠的方式抹去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虞冉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冷冽,心知肚明,这份放手,既是薛砚辞对自己过往情感的割舍,也是对他自己心中那未曾言说的情感的一种自我救赎。
情感之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正如她对周诩的放下,经历了无数次痛苦的挣扎与自我否定。
面对薛砚辞,或许也是同样的过程,爱恨交织,最终化作一场无声的告别,只是这一次,是对方选择先行离开,留给她一个空洞的舞台,独自品味着失去的滋味。
想到这儿,虞冉的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胸口憋闷的感觉愈强烈,呼吸也随之变得沉重且困难。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不敢继续深究薛砚辞面对自己时,那份失望究竟达到了何等锥心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