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禁军钻入了伊宁做的局里,不仅没怀疑殷奇的死因,还做起了证人,写出了证词来,因为有殷奇的随从做证,“殷奇”确实是完好无损回来了的。最后,这帮人为了活命,还投靠了苏博……因为,他们的主帅殷奇死了,他们这些部下罪责难逃,除了投靠苏博外,他们没有别的庇护可寻……
殷奇的死就这么被瞒天过海的糊弄了过去,至于回来的那个“殷奇”是谁,谁也不知道,也根本就没人怀疑。
反正最终的事实就是殷奇人没了……
八月十六,京城。
朝堂之上,皇帝坐于龙椅之上,他面色黄,皱着眉头,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可见这阵子过得并不怎么如意。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金色的龙椅把,听着底下官员的上奏。
“外庭都督程欢有奏,东华会贼已被伏诛授!此外,贼人掠去的五百万官银,程欢费尽全力,找回了两百万,由张纶押送回京!程欢与外庭的其他人马正前往东海普陀岛静海寺,扫清东华会残余逆贼!”章咨开口道。
皇帝摩挲着龙椅把的手停了下来,舒展了下眉头。
“此外,程欢还有一份辞呈……请圣上过目。”章咨有些踌躇道。
“辞呈?”皇帝动了动眉毛,“拿上来!”
齐宣走下御阶,自章咨手中取来一本手札,交给了皇帝。皇帝打开一看,双眼一眯,眼中神色复杂。
奏曰:臣终不负圣上所托,于七月十九日在巫山神女峰将东华会逆贼贼击破,然连番恶战之下,臣已身受重伤,断却一臂,今后乃是一介废人,不敢再担当外庭都督一职,特请圣上允准臣归乡养老。
皇帝动容不已,连朝中共认的第一高手程欢都断臂了,可见这恶战有多惨烈……程欢这回,事情办妥了,人也残了,这辞呈,他是该允还是不该允呢?
而后,周苗开口道:“北镇元帅苏博有奏,东华会一部分逆贼逃往了江南,他此刻正在江南清剿,短时间内恐无法回京。”
皇帝听着这些奏报,没有说话。
当整个天下大乱,处处打仗之时,他的烦恼也不少。地方上死了不知道多少官,州军各种被打败,打残,甚至投敌的都不在少数。六月之前,败报如雪花一般送到京城,那时的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天下就快完了……
直到苏博出中原,沈青下山东后,一切开始逆转,他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又想起了那个女人,他听说那个女人深入敌巢,与敌人周旋,搅的西川大乱……可是程欢与苏博后来的奏报里都未提及过这个女人的消息,他更不知道如今伊宁怎么样了。
“先退朝吧……”皇帝挥了挥手。
“圣上,战后还有很多要事未议!打仗死了那么多人,如何抚恤?地方上那么多官员缺口,该如何选拔?如何分派?三司转运衙门如何运作这些……”华锋急切说了出来。
“朕累了,你们自己议吧,商量个章程议案出来,晚些送到御书房来!”皇帝打断了华锋的话,直接起身就走。
“圣上!”华锋再次喊了出来,他希望皇帝留步。
“朕说了,朕累了,先退朝吧!”皇帝不耐烦的一摆手,看都不看华锋一眼。
齐宣面无表情,扶着皇帝往养居殿而去。
金銮殿内群臣愕然……
回去的路上,华锋,李莨,贾班三人走在一起,议论纷纷道:“这该如何是好?仗是快打完了,可天下也打烂了……”
贾班捋须摇头道:“谁知道呢?京城又没兵灾,圣上自然是不在意外边百姓怎么活了。”
“圣上如何变成了这般模样?”李莨气愤不已。
华锋冷哼一声:“这官,不做也罢,老夫也想跟高询一样,罢官回家去!”
三个人气冲冲走回了各自府中,叹息不已。
皇帝回到养居殿,没有去看那堆积如山的折子,却是看向了齐宣:“齐宣,这外边真如程欢苏博所言的那般吗?”
齐宣点头:“回圣上,是的。”
皇帝忽然问道:“伊宁人呢?为何没有她的消息?殷奇没有来信吗?”
“回圣上,殷奇的信里并未提及伊宁的任何消息,从六月到八月,殷奇一共回过三封信,其一是他收复山东,剿灭赵晟;其二是与苏博会师襄樊,计破襄阳;其三是他顺江突袭,夜破江城,之后大军转往江南,如今还在清扫贼寇。”齐宣口齿清晰答道。
“呵,他区区三万人,在山东连吃败仗后,居然还能从山东一路打到江南,还真是厉害啊?”皇帝露出一丝戏谑之色。
“此乃他密信所言,至于真假,尚待查证。”齐宣面无表情道。
“朕听说,闲园那个沈青,五月底就出门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