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落在人群末尾,若有所思的望向小娃离去的方向,片刻后,又将目光落到地上的郑寺丞身上。
他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招手唤来两名小吏,吩咐他们将此人送回家中。
就在这时,另一名寺丞匆匆赶来,轻声对他说:“陈大人,那青松已然苏醒,陆大人请您先去审讯。”
陈皮眉毛微挑,心里暗忖一句“此人醒的真快”,便快步向大理寺内走去。
青松的牢房设在地牢的最深处,也是所有牢房里最干净明亮的一间,不似别间潮湿腐朽,散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陈皮捂着鼻穿过狭窄而蜿蜒的通道,对着早在外候着的表叔陈朗微微颔,便让狱丞打开牢房,与其一同走了进去。
诚如他对婉娘所讲,这次他定能问出什么。
只要犯人在他面前露出一丝情绪,他便能紧紧揪住并攻其心房,让其不得不透露实情。
攻身向来是为下乘,攻心才是最上乘之道。
陈皮微微抬眸,瞧向躺在床上的男子。
青松确实醒了,眼神也不似之前空洞无神,之前的恨意还未完全消散,不过正在慢慢退去。
陈皮端来一张椅子,沉稳地在不远处坐下,静静地凝视青松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知这纳兰清野并非你所杀,只不过你心存死志便替人顶了罪。你乃江湖人士,心中有豪情大义。那人帮你报了仇,做了你力所不能及之事,你便想以命还人情。”
然而此话,青松并不为所动。
陈皮摸摸下巴,继续说道“毕竟你如今已不是男人,男人做不得,女人也做不得,呵呵。”
青松眉眼微动,目光转向陈皮,眼中闪烁着不甘的烈火。
陈皮微微勾起嘴角,“我知你心中定恨着纳兰家,不过心中忌惮不肯开口,毕竟你连对小孩的恨意都毫不掩饰。”
“不过,青松,你既已进了此处,便是给你与朝廷合作的机会,你做不到,不代表朝廷做不到。”
此言一出,青松眼眸里的光又慢慢退去,嘴里嘟囔着“与朝廷合作,让江湖人士不耻。”
“哦,你变成太监,就不会被人耻笑?又何必固执己见呢。”陈皮笑着开口,立刻迎来对面之人充满恨意的仇视。
陈皮从腰间摸出一角银子,在手里轻轻把玩,一脸戏谑的瞧着他“你也不用担心我等会将此事说出去,毕竟将死之人毫无说头。哦~我忘了…还有一个林以宁,你也不用怕,稚子不懂,至多回家问一句何为太监,转头便忘了。”
他将银子捏在指间缓缓转动,饶有兴致的瞧了一会儿,便将目光再次移到青松身上,“林以宁还给了这个银子,让我给你买肉吃,并让我劝你不要哭。”
正如陈皮所料,小娃在青松心中份量极重,话音刚落,此人便腮帮鼓动,盯着银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陈皮微微舒展眉眼,心中落下的疑惑更甚,但面上不显,继续笑着道“她嘱咐我与你说声,病了不要怕,她吃着药谷的药,身体康健得很。”
话音刚落,对面之人的身子竟在那一瞬僵住。
接下来的青松,便没如陈皮所想那般,暴怒而起,反而表情慢慢变得错愕,甚至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嘴里哆嗦着问道“你说,说什么?”
陈皮眼里闪过诧异,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说什么你应该听的相当明白,青松。”
此言一出,青松的眼神变得相当复杂,错愕,震惊,不甘,兴奋轮番上演,最后如认命般的闭眼,但脸色也随之变得坚定。
陈皮瞧着便知时机到了,他恰时的抛出合作的橄榄枝,“你未杀人,我自可以让你逍遥快活,你配合我,我还能上报皇上,赏你一大笔银钱,往后余生做个富家老。”
“你若能帮我,我便帮你。”青松终于松口。
陈皮也露出满意的笑容,对陈朗使了个眼色,见其拿出纸笔开始记录,便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杀纳兰清野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