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站在屏风后面,没注意衣裙露出一角,鹅黄色裙摆绣着大朵芍药花,本是低调的暗纹,窗户透过来的日光一照,却微微晃了外间的崔彦一下。
他是个极重规矩的世家男子,克己复礼,端庄持重,并没往女眷等候的方向多看一眼,只余光下意识瞥到了那抹裙角。
崔彦等到老夫人和几位皇子及王爷客套完了,才带着弟弟上前行礼,他们关系自是更进一层,行了大礼。
崔淑君终于见到了两位侄子,自是高兴不已,得了婆婆肯,才去亲自将他们扶起,“彦儿愈沉稳了,佑儿还是那副模样。”
兄弟俩性格迥异,一个内敛,一个开朗,但都生了副好相貌。
如松如柏,昭昭其华,顾蓁能听到身后有几位贵女捂着嘴小声惊叹了几句。
顾蓁轻捏水月,主仆俩早就商量好的,见到崔家两位公子,一定要让水月把他们样子记住,待会儿还要找机会见这崔大公子一面。
水月很紧张,偷偷踮起脚,从屏风上面的镂空看出去,正好瞧见崔彦的侧脸,她听崔淑君的话,大公子应该是稳重的。
兄弟俩倒是很好认,水月记住了崔彦身上的天青色衣衫。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后突然被谁一推,水月惊呼一声,整个身子都压到了屏风上。
这扇檀木雕福禄寿折屏,承受不了一个成年女性的力量,轰然倒塌,背后或坐或立的贵女们,纷纷拿起团扇或手绢,挡住了自己的脸。
而顾蓁就惨了,她让水月一拉,跟着踉跄摔倒,也不知道谁使坏,还踢了她一脚。
顾蓁恨,虎落平阳被犬欺!欺负她看不见是吧!
忍着没有叫出声,顾蓁迅思索着对策。
厅堂里静了一瞬,所有视线落在顾蓁和水月身上,两人摔成一团,沈君如身边的丫鬟正一脸惨白地想扶她们起来。
“这是怎么了?如此不小心。”崔淑君使了个眼色,让下人过去帮她们。
沈君如一看是自家府上的,赶紧起来打圆场:“许是蓁儿妹妹不方便,人又多,磕碰到了哪里,连带着将屏风都推倒了,让老夫人见笑了。”
老夫人一把年纪,自是不会和几个小姑娘计较这些,“无妨无妨,快让人看看,可曾受伤?”
更多人的视线落过去,崔彦也瞧见了那抹裙角的全貌,竟是个眼盲的姑娘,听闻是霍昱霆的救命恩人,为报恩,收了做义妹。
倒是挺镇定,当着一屋子男眷跌倒,也不见羞窘。
她身边的丫鬟都抖成筛糠了。
水月的确很怕,握着自家姑娘的手,掌心全是汗。
顾蓁安抚地拍拍她,水月低声说是有人推她,这才摔倒的,并不是手脚莽撞不小心。
“无妨,扶我过去与老太太赔个不是。”
顾蓁走到中央,正巧站在崔彦身后,崔彦意识到她看不见,往一边侧了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