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广恩此人,流贼出身,只是被俘的早,所以累官至蓟州总兵,比高杰这种后面兴起的后起之秀,不知道高了多少。
当初在西安城内,赵平乱与白家人也产生了一定的冲突。
那时西安富钱施礼狗急跳墙,雇佣罗石带队伏击赵平乱,这个罗石,曾经就是白广恩的手下。
这件事情,当初白广恩远在山海关-蓟州一带,他知不知道,赵平乱不太清楚。
可是,以白广恩的尿性来说,如此小的一件事情,犯不着就此与赵平乱结怨。
甚至于周延儒知不知道赵平乱曾经因为一个小小的兵头罗石而与白家有所冲突,这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所以,因为一个罗石的“突然失踪”而导致周延儒与白广恩的强强联合,近乎于就是在说笑。
又或者,西安城的白家在领教到赵平乱的可怕之处以后,还敢于家书一封自己的好大儿,让其找个机会继续与赵平乱作对。
这种近乎于自寻死路的儿戏局面,对于一个善于逃跑,善于投降,善于权衡利弊的沙场人精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当前之局势,只可能是周延儒需要借助白广恩所处区域的建奴外患大做文章,以此作为新的党争基础。
在这种来自于朝堂辅的互惠互利行动之中,刚刚在辽东惨败,尚未恢复实力却又要抵御建奴扣边击关,所以不得不配合周延儒的行为罢了。
一切的主导,都是由周延儒这个辅所起的,白广恩充其量不过就是辅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不过,白广恩既然选择了“朝中有人好办事”,选择站在赵平乱的对立面,那么未来如何,可就不是你白广恩所能主导的了。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将来是生是死,是荣是辱,就由不得你白广恩了。
就在崇祯帝有些下不来台,赵平乱更是在权衡利弊的过程之中,原本跪伏于地的周延儒,竟然长身而立,直接展开了白广恩的求援奏折。
擅窥军机大事,这可是大忌,更是对于皇权的直接挑衅。
可是,这个当朝辅,就像是要不顾一切的为国殒身一般,竟然当起了忠贞直臣,玩起了文死谏的那一套东西。
这一套东西,一般都是御史言官所惯常使用的手段,一般也是为了沽名钓誉。
可是,当朝辅玩这一套,那可真就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基本预期去做的。
之前就算有人暗中怀疑周延儒此举的动机,可是此种不要命一般的高风亮节举动一出,无人不是骇人,无人不是佩服之至。
大家都知道这周延儒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今天,这难道是转了本性不成?
又或者,蓟州边事真的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程度。
亡国之祸就在眼前,以至于连周延儒这样的精明老臣也不得不行事唐突了吗?
满朝大臣虽然疑惑漫天,各人惊疑不定的神情掩映在灯火阑珊之间,显得晦涩而朦胧,可依旧无人敢于出一声,大殿之内,只剩周延儒的朗朗诵读之声。
无人能够及时阻止,也无人敢于去阻止一位当朝辅的死谏之举。
白广恩的幕僚文笔极端出众,又或者,周延儒这个状元的文笔极端出众,缓缓道来之间,真可谓是字字泣血,声声带泪。
满篇情真意切之间,将蓟州城守备之空虚,兵丁士卒们无片甲护身的惨状给描述得一清二楚。
无钱打造装备,无余粮操练士卒,边关城防残破不堪,关外建奴哨骑虎视眈眈。
驽马无力,弱弓无能,长箭无锋,只能任那建奴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