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已定,也只能如此委曲求全,成就一场君臣节义了。
“辽东新败,九边之事必然危若累卵。
白广恩总兵,剿贼、御边,劳苦功高,必不可能在国家大事上夸大其词。
忽略忠臣之进言,是朕的失职,纵使案牍劳形,也万不该怠慢边事分毫。
现如今,白广恩将军言明蓟州危若累卵,缺兵、缺粮、缺饷,城不坚,军阵不齐,各位贤臣,都议一议吧。
看看该如何是好。
又应如何支援白广恩将军所言之边事危急。”
崇祯此言一出,算是彻底向周延儒服软了。
不仅变相下达了罪己诏,甚至还当庭朝议此事,若是事情顺利,甚至当场就能拍板制定出支援白广恩蓟州边事的具体政策。
此种态度,算是一种最为极限的响应态度了。
明知事不可为,却依旧为之,这便是他这个明君的最后节气。
当庭哭嚎哀求,拆了这天子龙威当柴烧,换做碎银几两,全都支援边事去吧。
崇祯最后的态度已经表露出来了,可是任谁都知道,国库无钱,此举毫无意义。
所以,崇祯的悲壮之举,在一众大臣看来,不过就是外强中干,浮于言表罢了。
话说得好听,反应也挺积极,可是没有钱,谈什么都是枉然。
这话,可谓是谁接谁倒霉。
所以,一个个名门大臣,全都游离闪躲,藏身于烛光阴影之间,不敢正视皇帝分毫。
赵平乱看着场中的局势一步步趋于成熟,向着周延儒所预期的方向展,也知道在事情被彻底敲定之后,独属于周延儒的锋利獠牙将会全部展露出来。
赵平乱依旧不为所动,静静的倾听周延儒的阴谋算计,静静的欣赏周延儒这行云流水一般的顶级庙堂权谋党争。
好的竞争对手,所言所行,果然如美酒一般香醇,令人饮之即醉,酣畅淋漓。
好戏是好戏,可赵平乱依旧岿然不惧。
赵平乱在忙里偷闲的怡然自乐,似乎丝毫都不在乎周延儒想要借由边事所起的诘难。
身为周延儒的同党,徐允祯此时却有点品出味道来了。
徐允祯虽然想要利用周延儒当前排肉盾,可是这周延儒又如何不是在利用他徐允祯呢?
在周延儒这种政治高手的手中,他徐允祯,也不过就是一颗探路的石子罢了。
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只能局限于勋贵被杀一事,最多就是关联一番勋贵闹事的严重程度。
除此以外,他徐允祯,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攻击手段了。
这种缺乏战略纵深的攻击手段,攻击强度更是得不到丝毫保证,只能拿来与赵平乱的同党当先打上一阵。
待得词穷才尽,党争毫无建树,便被周延儒如弃子一般的随意丢弃。
丢弃之时,这周延儒甚至还能站在一个大度者的角色终结纷争,为场中的党争局势奠定一个大度、宽容的基本基调。
宽容、大度,便可所行无忌。
赵平乱可为国诛杀275名勋贵,勋贵子弟也能动暴动冲击官府,他周延儒自然也能忤逆朝堂制度,当众逼宫,让皇帝只能听令行事。
此种大开大合,自由随性之态,足以见得周延儒个人政治素养之雄浑。
你可以骂他是个老不死的大奸臣,可其政治涵养之雄浑,确实能给人以一种高山仰止之感。
妙哉!
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