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战未启,为何一副天下将亡的颓丧之色?
我等好男儿,大丈夫,挽得了强弓,降服得了烈马,如何比那建奴逊色分毫?”
眼见场中的氛围正好,赵平乱装作恼怒的样子,怒斥几句,惊得一帮蓟州将门子弟惊慌失措,想要反驳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很明显,这帮人被建奴给打怕了,野战之中又惜命不敢拼搏,屡战屡败,心态上已经出现了问题。
现如今,场中的氛围如此,退是不能退的,打肯定也要打一下的,不能公然唱衰,可心中又没有打赢的自信,如何不是欲言又止?
面对赵平乱这种突然锋锐而出的少年意气,一旁的白广恩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赵平乱,被天子钦点为赵四功,刚刚从军才几个月的功夫,便一路横推,将闯贼、曹贼的数十万联军从河南之地赶出,使得大明中原腹地重归于安宁之中。
如此功绩,若是他白广恩得之,只怕比这赵平乱还要狂妄。
可是,建奴不同于流匪,建奴这帮野人,就只如畜生一般,一旦上了战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鏖战。
以伤换命都是小事,以命换命更是常态,如此野蛮之军,外加上又是弓马娴熟,武艺绝伦,如何能够抗衡得了?
除非抱着同归于尽的必死心态去打仗,不然绝不可能在气势上占据丝毫便宜。
根本就不要谈什么精神胜利法,说什么一定要抱有向死而生的坚韧信心,唯有以必死之心,方才能够赢得大胜之威。
面对建奴这帮畜生,只要你敢于抱有必死之决心,放心,建奴绝对和你拼到最后,绝无任何侥幸的可能。
人都拼光了,赢了又能怎样?
大伙当兵吃粮,人都死了,赢了又有什么意义?
惨胜就是惨胜。
在当前这种整体大环境之中,惨胜就是等于惨败,上报上去,也会被那帮牙尖嘴利的文臣攻讦为讳败为胜。
功劳一分没有,抚恤更是全靠上官心情,他们在活着的时候都能被拖欠军饷,惨死战场,徒留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吗?
这些东西,都是边地将门私下里的想法,也算是明末边军的一种潜规则,自然不能明说给赵平乱这个天子宠臣去听。
口不能言,场中的氛围也只能更为的沉默,丝毫都没有要回应赵平乱少年意气的想法。
大家都不说话了,白广恩自然要跳出来多说几句风凉话了。
“赵大人,建奴所在之地苦寒无比,能够活下来的,无一不是体格强健的野蛮人,其民众又多以渔猎为生,所以,其兵卒弓马娴熟,武艺更是高强无比。
这样的兵卒,与大明境内造反的农民兵完全不同。
说句客观的公道话,一个建奴兵,能徒手打十个流匪农民兵。
若是让建奴披挂装备完全,数十骑建奴铁骑,便敢于冲阵数百上千人的大阵。
兵者,形势也。
远近、强弱不同,凶险程度也会有所不同。
孙传庭总督也曾经略过边地军事,面对建奴强卒,得出的结论也是“不轻出、严守备、伺机攻”的九字真言。
建奴之强,是经过无数名将检验过的至理,若建奴像流贼一般好打,洪承畴督师九边精锐,辽东也不会沦陷了。”
白广恩的此番劝解,可谓是引经据典,博采众长,将建奴的强悍之处给点明得清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