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何老将军大概率只是先帝的白手套而已,但先帝已死,皇帝总不能为了几家臣子的事情把亲爹刨出来再审判一遍,虽然他本人可能很乐意这样做,但显然他只是喜欢看别人的乐子,而并不喜欢让自家变成乐子。
心绪翻滚不已的安国侯领命去了,而安国侯夫人则是被女官们带着到了侧殿休息,让御医查探一下身体状况。
阮湘娥作为侯府世子,被留了下来,她最近这些日子受着从前从未有过的来自父母的精心教育,站在一水儿的老油条里倒也没怎么怯场,只是依旧是稚嫩的。
攥着那份证词,阮湘娥久久无法平静。
何老将军作为她的师公,她与何家也算熟悉了,虽然何家儿子太多她和他们玩不来,但对何老将军这个师公,还有他家的几位婶婶嫂嫂相处得并不算差,在此之前,无论如何阮湘娥也没法将自己外祖家一家的惨事与何家联系在一起。
更别说曾家了。
曾郎中。。。。。。他可与安国侯是连襟啊!
虽说姨母早早亡故,但表姐仍在。
可这份供词上写得什么?
曾郎中毒害岳父,与大艾氏生争执,竟用一方石砚生生砸死了结妻子,甚至一度想要把曾素秋也斩草除根,若不是安国侯夫人顽强地活了下来,还不顾众人阻拦非要把曾素秋接到侯府来养。。。。。。
阮湘娥打了个寒颤。
继而便看到曾夫人供述,她为了把持大艾氏嫁妆,撺掇董二夫人把曾素秋与阮贺凑做对,一面故意打压磋磨曾素秋的性子,一面给他们二人创造独处机会,在下人嘴里传些个什么表姐弟做亲的话。。。。。。等阮贺犯错,曾素秋身怀有孕之后,他们曾家便可借这孩子继续从安国侯府谋好处。。。。。。
阮湘娥只觉得自己身上冷得更厉害了。
曾经她以为的天设良缘,只是碍于皇家赐婚才不得不分开的一对有情人,这情起之处,竟是如此不堪,而且。。。。。。而且表姐那孩子,竟然根本就不是如时候兄长所说那样,是两人一时的意乱情迷,情不自禁,而是兄长饮了含有催情效果的药酒,又被董二夫人安排了人引去表姐院中。
曾素秋寄宿侯府,满院子用的都是侯府的人,再加上那传了许多年的流言蜚语。。。。。。阮贺这个侯府的小主子想对她做些什么,她如何能反抗得了,又如何会有人帮她?
这证词上,曾郎中这个当爹的竟然也是清楚此事的,只是他对于女儿被人欺负了的这件事情,所表的唯一感言,就是。。。。。。
“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的荡妇!”
“要她一定得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个没用的东西!”
“和她那个娘一个模样,假清高,装什么不情不愿?”
表姐说过几次不愿意呢?
阮湘娥一张脸全然变得苍白了,她手中再也拿不住那份厚厚的证词,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证词落在地上,她低头看去,只觉自己满手都是看不见的鲜血。
她竟然还妄图让表姐给兄长做妾,竟然。。。。。。竟然还想跑去公主面前,让她接受表姐。
为什么那时的自己听不见表姐的拒绝,也看不见她的不情愿呢?
阮湘娥脑子里混乱一片,她从来不是什么聪明人,只是在最近接受了父母的教育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从前的自己到底有多么地莽撞,不知世情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