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口,再呼出去,烟雾混着酒气,弥漫在眼前。
“我混账,无耻,禽兽不如。”他鼻息沉沉的,一字一句,声音滚在喉咙里很低哑。
没见他如此过。
陈家宿惊奇地笑了两声:“你把人家女孩子怎么了?”
纪淮周唇角勾着苦涩又讽刺的弧度,垂眸抽烟,又不讲话了。
陈家宿若有所思:“今宝啊?”
他怔住,有些意外地瞥过来,陈家宿会心一笑:“这世上还有哪个女孩子能把你折磨成这样,只有自家的。”
“我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的嘛。”他又说。
纪淮周蹙眉,指尖磕了磕烟灰。
“保密。”
“放心。”陈家宿观察他一会儿,突然收起散漫劲:“虽然是今宝,但我还是得劝你,当了这个负心汉吧,二哥。”
纪淮周淡哂:“用你讲。”
“不是因为道德。”
他话里有话,纪淮周撩起眼皮,陈家宿的神情有了几分正色,踌躇片刻开口。
“纪家有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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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那个暑期过得不愠不火。
棠里镇的商业化改造最终难以避免,规划和修建一直都在进程中。
不少民居都改造成了民宿,从餐饮到商铺,甚至摇橹船,都应旅游管理公司要求,收归管辖。
白墙又刷漆,檐上添新瓦,小镇积年累月留下的破旧的岁月痕迹,像上不了台面的腌臜,都被遮掩而去。
同意的都很配合,不情愿的也只能认命。
尽管还未正式开放景区,但近期,官方开始卖力营销,暑假那两个月,小镇已经陆陆续续有了闲逛的散客。
棠里镇依旧是棠里镇,春夏的垂丝海棠依旧如期盛开。
但渐渐消失的,是烟火气,和人情味。
许织夏在明家住的时日不长,哪怕过去十几年,在别墅,她总还有借住的感觉,华美贵气的生活并不是她的。
只有棠里镇的那间院子,在她心里,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
但那个暑假,住在棠里镇,每
()天出门都能遇上三三两两背包的游客,他们的目光永远带着探究性的观赏。
有那么几回,她坐在院子里,有冒犯的游客未经允许就擅自推开院门走进参观。
许织夏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供人参观的猴子。
那一晚纪淮周不在,她一个人在被窝里放声痛哭了一场。
而最委屈的是,如今她都不能再扑进哥哥怀里哭诉,不能随心所欲给他打电话。
哥哥没有变,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
是她再做不到无所忌讳。
她做不到怀着一颗在潮湿阴沟里早已扭曲变质的心,坦然站在晴朗下。
许织夏为了麻痹自己的情绪,每天都不让自己闲下来,不是去杨姐姐那里练舞,就是窝在房间里作一幅幅的书画。
她可能是胆小鬼,但逃避是她当时唯一的出路。
沉默寡言了两个月,开学在即,许织夏和孟熙陶思勉在机场各奔东西。
孟熙去山城,陶思勉去乌市,他们一个西南,一个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