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要是有周故棠这么勇敢就好了。
“他们在一起了吗?”许织夏问。
陈家宿醉意深重,眼神空远:“嗯,一年后周故棠有了身孕,他们准备成婚,但是成婚前夕,男人消失了。”
“去哪儿了?”
“英国纪家,听从家族意愿联姻。”
许织夏木讷片刻,有所意识,忽地睁大眼睛。
陈家宿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周故棠,就是二哥的母亲。”
许织夏不由张开唇。
后面的故事,是当年纪世远在英国举行盛大的世纪婚礼,而周故棠这个叛逆的周家长女,被爱情打断了脊梁骨,回到苏杭,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就此抑郁。
那朵有着艳丽野心,敢凭一己之躯对抗世俗偏见的红玫瑰,终究枯萎凋谢。
五年后,谁都不知道生了什么,某天纪世远突然回来,将他们母子三人接到港区,在别墅里真金白银地养着,一养就是十年。
再然后便是纪淮崇和纪淮周,永生的错过。
“淮崇哥和二哥自小相依为命,就像二哥和你。”
许织夏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最后听闻,纪淮崇留下的那封迟到十七年的遗书,许织夏陡然恍悟到,哥哥这趟从英国回来,身上的陨落感从何而来了。
许织夏隐隐感觉,某件渺远的,但极为重要的事,被她遗忘了。
可她无法
当即想起。
她一时也没心思去思忖其他,因为下一秒,陈家宿又说了件出乎她意料的事情。
“你去港大交流学习,都是二哥从中安排的,他被困在英国四年,想尽了办法,才有了这么个机会。”
陈家宿混混沌沌:“都是为了见你一面。”
酒劲上来,他头脑胀,话一股脑地全讲了。
“今宝,他离不开你的。”
许织夏呼吸逐渐急促,胸膛一深一浅起伏着,终于在某一秒钟再坐不住,猛地飞奔向露台。
今晚这酒饮得太凶,三人都还醉沉沉睡着。
四周宁静得仿佛时间停滞,只有树叶几不可闻的沙沙声,许织夏奔出露台的时候,停住,放慢了脚步,很轻很轻地走到纪淮周的身边,蹲下。
他在躺椅里,仰着颈,睫毛覆在眼睑上,健康浅红的薄唇淡淡抿着,都烂醉了,眉间还是皱着。
好奇怪,明明他们在同个屋檐下生活过十三年,可这是许织夏印象里,她第一次对他泛滥出如此强烈的心疼。
细细一思索,才惊觉,自己从未见过他的痛苦。
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疤痕全都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看着他的睡颜,想到他一口碎玻璃也都自己往肚子里咽,许织夏眼睛瞬间酸得厉害,忍哭忍得快要喘不过气。
——给哥哥抱抱,行么?
——那你能不能也喜欢一下纪淮周呢?
——喜欢他一会儿吧,小尾巴,就一会儿。
许织夏迟钝地察觉到,那些他心里不好受的蛛丝马迹。
她抬手过去,指尖落到他浓郁的眉上,拨开那几丝碎,完全露出他比例漂亮的额头。
指尖虚虚停在他的额角,半明半暗的光影里,许织夏目光描绘过他脸部的轮廓,最后留在他的唇上。
长久长久地凝着,许织夏在一种无以复加的情愫中着了魔,不经思考地直起些腰背,探身向他的脸。
她屏住气,嘴唇慢慢靠近,想去碰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