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的是食物、医学和能源,尤其是食物的短缺。
对于二十二世纪生活在虞国的许多人来说,他们还没有遇见过食物缺乏的时候。
“一开始部队的计划应该是把我们全部送到楼兰,楼兰是一定有足够的食物的。”秋阴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皮,心想,“那么哪怕楼兰已经被摧毁了——管它是什么原因——废墟里也一定有食物储备……问题是人能考自己的力量,走过这几十公里吗?”
电台里同样有人如此呼吁,并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回应。
秋阴爬到车顶,和其他大胆的年轻人看到确实有几个人冒着大风步入黑暗的土地,消失在了彩色的天空下。
当时,丽水的女儿看到了秋阴的身影,大叫道:
“谢同志,谢同志!”
“什么?”
她在大风中转过头。
“你是不是有门道。”
“什么门道……”
她从车上跃下。
“我们家的老人,你叫丽水的老人,也就是我妈妈这两天好像很不舒服,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先前颠簸晕车了。昨天我让妈妈喝了点压缩水泡开的茶,结果她吐了起来,然后一下子晕厥下去,现在才醒过来,我们昨天看到你,和那个改造人小姑娘在一起,你们是不是有药,能不能联系到医生……医生在哪辆车,我在电台问了问,没人回答我!”
“你带我去看看,有病史吗?就是……丽水以前生过哪些病症?”
她从这个女儿的脸上看到了茫然。丽水好像说过她和她老伴一般是自己照顾自己。
“我不太清楚。”
丽水的女儿领着秋阴来到她们家的大车,车门抵在雪上,雪堆到了另一辆车的轮胎上。
其他人都出去了。她一进去,看到丽水一个人呆呆地躺在连起来的座椅沙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灰黑色的车顶。风从秋阴的身后吹到了车里,丽水便迟滞地转过头,看向了秋阴。
秋阴弯着腰走过去,半跪在老人的身边,摸了摸她皱褶的额头,额头烫得吓人。
秋阴刚想说些什么,老人嗫嚅着开口了:
“大姐姐,你又来啦……”
年轻的女人紧紧握着老人的手,听到老人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知道我们的士兵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出来?他们现在都去哪里了?是不是很快还会把我们带回去?我能不能看一下我的房间,里面还有一张照片没拿出来呢……”
秋阴几不忍心对她说部队、至少这里的部队已经全部终止了。
唯一的希望是外界的援救。
“可能要在外面逗留好一阵子。我们原来的地方地震啦。”
“哦,是这样呀,水水知道了……”
秋阴走到了门口。丽水的女儿犹豫地说道:
“我妈妈好像有些烧糊涂了,你不要在意。”
秋阴不知道这孩子知不知道她和丽水在一百多年前的往事,只摆了摆手,讲:
“我去问问那个姑娘,我其实也是昨天才和她认识,因为大胆,所以跟着她出去而已。”
泥雪埋过车身,格外难走。车顶反而成为了交通的主道。趁着天色好,不少人走出车门,都在高低不同的平台间跳跃,还有不知何时谁放在上面的板子,连接了一辆车与另一辆车。板子可能是被风吹过来的,上面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涂上去的喷绘或者粘贴上去的海报。其中一张海报上写着“祖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位遭遇困难的人民。”
秋阴沿着板子从高车走向低车,从低车复上高车,寻找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孩的影子,久寻未果。
大概在接近昨天她们走过的地方时,秋阴听到了一阵争吵。
她瞥去,看到一辆车上,康采芙和康鼎、那位公务工作者还有其他几个有点眼熟的家伙被一群人困在车上。康鼎这人率先打开电台,或者是想组织起来这批逃难者,但显然他不能服众。人们好像在和他争议关于食物和水的事情。
据理力争的是康鼎。采芙基本不说话,躲在车窗后头像是在旁观。秋阴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秋阴,然后闪了闪眼睛,比了个抱歉的手势。
秋阴不明所以,在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