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元项明点了点头,面色不变:“诸位神官不必惊慌失措,请照常举办天祭仪式。这件事请交给我吧,我会保护大家的安全。”
这些天的驻守,他在贵女心中留下可靠沉稳的印象,此时此刻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话。
只有原晴之心里清楚,元项明这趟去,可不是为了平反,而是加入反叛军。
看着指挥使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就在这个人心惶惶的当口,一道懒洋洋地声音蓦然响起:“你们站在这里看什么?”
换上华服的少年从禁殿走来,仍旧是那副墨披散的狷狂模样,姿态漫不经心。
“司祭大人!”
“是司祭大人!”
刚刚还提心吊胆的贵女们纷纷痛哭出声,像是找到主心骨那样激动。现场一片嘈杂。
“吉时已到。司祭大人,请快些到祭台上来吧。”
几位站立在祭台上的高级神职人员连声催促道。
谁也没想到,反叛军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总攻。
皇城濒临失守的消息吓破了这群老家伙的胆,他们决定立马举行天祭仪式,借用庆神的力量,来渡过庆国这次劫难,保国家昌盛安康。
“对了,薛老呢?”其中一个人皱眉问道。
“薛老昨日去主持仪式,好像就没看他回来了。”
“哈?怎么会在这个重要关头消失不见,还不快去找?!”
想要转移庆神的力量,需要六位祭祀共同操纵才能开启。一时间,神官们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言语中难免互相推诿埋怨。
看着祭台上的慌乱,虞梦惊笑意盈盈。
他随处找了个屋檐,像猫一样轻巧地跳了上去,慢吞吞坐下,只垂下一截烫金的红色衣角。
“这个啊,关于薛老的去处,恐怕我恰好知道哦?”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抬手摸向自己的面具。
在那群披着粗麻布的老家伙惊恐的眼神里,原本严丝合缝的黄金面具被轻易扯下。
他支着脸,居高临下俯瞰脚下众生,似是全然不知自己如今的模样能造成怎样的混乱。
颂唱声在血红的夕阳下戛然而止,乌鸦蹲在树杈低鸣。
面对一双双呆滞,逐渐被黑暗侵占的眼眸,虞梦惊扬起嘴角。
他的表情带着近乎不谙世事的天真,说出来的话却残忍到极致:“我啊,最喜欢看人们自相残杀了。”
“你们应该很愿意表演给我看吧?”!继而摇头:“这是师家的家传玉佩,只要戴着它,至少在今晚的神宫里,它能够护佑武小姐平安无事。”
“哦。”
不怪原晴之不知道,毕竟这玩意在《邪祟》里确实只担当了一个定情信物的作用。
她犹豫了一下,或许是意识到对方眼神充满祈求,所以最终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将玉佩挂在腰间后,原晴之抬头:“对了,你待会要去干什么?”
“我去做我该做的事。”他的笑容有些忧伤。
“今晚子时,你会在哪里?”
“神宫或者皇宫吧,大概。”
“那好,子时的时候,我必须见你一面,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一定要是子时,一定要是你。”原晴之冷静地说着:“不要问我原因,现在还不能说。”
说着,她终于气馁般叹了口气:“就这一件事,你必须得相信我。”
从小到大,原晴之的交际圈都算不上广。青派梨园散伙后,除了父亲结识的那些老前辈以外,身边唯一和戏曲相关的同龄人,就只有元项明了。
算起来,师哥和她也算青梅竹马。元项明年长她好几岁,又是青派大弟子,从小磨练出一副沉稳老练的性格,从小到大没少给她收拾烂摊子。原晴之听从姑姑的话离开戏曲界,外出上学时,有一回学校强制要求家长开家长会,最后还是由他赶来代劳。
只不过伴随着元项明名头越来越大,拿下名角的桂冠,肩负起青派的职责后,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上一回还是她大学毕业那会,元项明匆匆来了一趟,夸她成了青派学历最高的代表。原晴之当时想这个笑话未免也太地狱了,毕竟青派只剩他们两个。
哦,恐怕现在不是了,听说元项明前两年收了几个弟子,成功将青派从一巴掌数得过来,变成了两个巴掌才能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