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天不怕地不怕,能打敢战,在陕北掳掠地主,去康宁抢劫土司,到青海欺负贵族,皇帝佛祖一块打,属于天底下最离经叛道的一帮人。
蒙古旅的士兵又太纯了,纯到他们几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北元汗庭,一大堆北元遗产,就像谢二虎这种把部落名字当成自己大名的有一群,过去从漠南跑到青海的部落旁支,如今反倒成了遗世孤儿,继承大宗。
算下来反倒是临洮旅这四个营是最为正规的前明军,也受过最多的军事训练。
四个小营,三个是兰州驻军、临洮卫与河州卫的旗军,一个杨国栋部则是西安府的归附贼兵。
他们本身旗军居多,军事素质较差;作战经验上也没打过什么像样的仗。
最重要的是将领和士兵的心志。
他们根本没有在元帅府当家的心态,自己就把自己当成外人和仆从军,在刘承宗的号召下作战,热情甚至还不如蒙古兵。
当然在热情上,临洮旅旗军不如那些出身青海的土默特蒙古兵,也很正常。
毕竟对临洮旅旗军来说,元帅府是刘承宗手下那帮老边兵的,而敦塔汗国却真真正正是青海蒙古人的。
他们不过是随波逐流得过且过,跟着刘承宗混饭吃而已。
所以临洮、河州的旗军,不论从什么角度,在元帅府都算当之无愧的弱旅。
不过眼下,随着关中战役结束,他们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改观,正是心气高的时候。
早前的关中战役,临洮旅先围乾州,再向西驰援,作为偏师夜战滇兵营、延绥营与昌平营。
那些对手都是远胜临洮旗军的天下强兵,给他们造成极大损失,全凭刘承宗的三大营在侧掠阵,才让他们有支撑下去的勇气。
当那场战役结束,临洮旅才真正算是完成了卫所旗军向正规军的蜕变。
后来刘承宗又给他们补充了一些降兵,士兵的军事素养得到很大提升,不过军纪和组织能力方面则又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到如今一听大元帅要组建中枢野战旅,最兴奋的就是那些打了胜仗的旗军。
对他们来说,临洮旅只是辅助军队,像王文秀、杨耀那两个旅才是元帅府的正规军,而中军的三大营,那是比正规军还高一级的嫡系部队。
虽说粮饷是一样的,但中军就是中军,人家用的、骑的都比别人好!
因此一个个都踊跃应募,有能耐的自信满满趾高气扬,没能耐的也跃跃欲试,想着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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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将领们,就没那么兴奋了。
围城大营难得热闹起来,刘承宗也去观看野战旅选兵,不过比起看士兵,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几名将领身上。
罗汝才那是混不吝惯了,他不仅对这事没半分抵触,甚至自己还想下场参加第一野战旅的选兵,被刘承宗派俩羽林郎按住了。
谢二虎同样没有忧虑,只是像过去执行刘承宗的军事部署一样,报以极大兴致,召集蒙古旅参将阿海岱青以下各级军官,让他们把有本事的兵全挑出来,打包给大帅送去考验弓马骑射。
整个人对兵权,有一种身外之物般的佛性。
佛性源于无惧。
谢二虎对自己在元帅府的定位很清晰,他甚至压根不觉得自己是个武将。
因为作为武将,他自身的作战经验、军事技能以及统帅兵员,不比任何一个蒙古武将更弱,但也没有比其他蒙古贵族强大到哪里去。
这显然不是他拥有超然地位的原因。
所以在内心深处,他把自己定位为‘刘承宗教’在青海蒙古诸部的活佛。
是谁把名为右翼三万户永谢布部巴尔虎部头目、实为揣旦沙漠强盗的他,一步步挤走了火落赤,派走了粆图台吉,晋升他的官职,将他推到青海蒙古首领的位置上?
不是他对蒙古诸部天然有强大的统帅能力,更不是他战无不胜拥有让众多孛儿只斤畏服的军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