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轻笑一声:“援军进城,他庆阳府不易帜归附,那贺人龙这个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你看他多滑,我让田守敬带话,条件任他提,准不准在我,他干脆就不跟田守敬见面。”
刘狮子指着信对张献忠道:“只让贺勇旁敲侧击,提个似是而非的东西,好传消息回来看我意思。”
说着,刘承宗又骤起眉头,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干脆把信递给了张献忠:“你看看,有点意思。”
张献忠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略过前面,只认真看贺勇说出的条件,随后也是一脸古怪:“这……大帅,这贺人龙,让挑个苦寒偏远、人少敌多的地方。”
八大王一脸疑惑:“他是对帅府有啥误解,还是说在跟大帅客气?”
“我左看右看,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随便调派悉听尊便。”
刘承宗也不由得点头,摊开两手道:“他说的就好像除了苦寒偏远、人少敌多、派人过去就半年一年见不着的倒霉地方,我手上还有什么风水宝地似的。”
咱也不是谦虚,他要是想去好地方,那咱元帅府是真没有。
但适合活牲口不适合人的鬼地方,那不随处可见?
“大帅,我觉得不行就四面合围过去,迫降他,给他人马拆了!”
八大王心说我的西营都被拆了,你贺人龙何德何能,还想留着兵马妇孺,还想当个总兵官?
“我觉得也要拆,但直接拆了又有点可惜,他这帮人,是真能干成点事的。”
刘承宗说着,不自觉地看了张献忠一眼。
贺人龙他了解得很,武进士出身,本该成为运筹帷幄的大将,只不过在鱼河堡蹉跎十年,成了个以兄弟义气维持军队、走底层路线的级兵头。
让他带人出去,到苦寒不毛之地,战斗力没问题,凝聚力也没问题。
肯定能干成‘点’事。
你八大王不一样,栓在我身边很是得力,最好就这样,你放出去能干成多大事,我都不敢想。
“婆姨娃子先寻地方安插了,剩下五六千人,放哪都能干点事,贺将军当年对我,也有两壶箭的恩义在。”
刘承宗说到这,突然脸上就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凭张献忠对他的了解,这大元帅心里肯定想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刘狮子正寻思给贺疯子扔到哪里去呢。
西南,乌斯藏封建领主的组织形式太弱,随便一个参将就行,把贺人龙放过去是屈才了。
西北,放泰萌卫给周日强当左膀右臂,砍地盘倒是个好手,正好那楚琥尔六亲不认,贺人龙这三千边军两千流寇,过去能稳压他一头。
就是那边有点太满足贺人龙的要求了。
他哥在天山还算舒服点,但贺人龙肯定不喜欢在他哥身边做事。
再往北,泰萌卫又确实太遭罪了,边军弟兄们也没犯啥天条,相较而言,刘承宗更乐意折腾大明宗室过去守国门。
倒是正西,叶尔羌还悬而未决。
可以给贺人龙封个都指挥使,从嘉峪关外赤斤卫的地盘放出去,给个绿洲舆图,进沙漠就撒手不用管了。
我也给你收拾甲械,灌满箭壶!
他们过去能砍出几个卫,封几个指挥使当军事贵族最好,有点困难也无妨。
至于说被绿洲小领主砍了,刘承宗倒是不担心……不是他高估贺人龙,或小瞧叶尔羌。
叶尔羌那帮伯克若有这本事,早就把甘肃打下来了。
想到这,刘狮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田守敬的护兵道:“我写封信,你带去乾州,让米剌印向真宁县输送四千军兵半月粮草,你带过去,让田守敬先稳住贺人龙。”
“等庆阳府尘埃落定,就把贺部的事办了。”
说罢,刘承宗转头看向张献忠:“我们也启程回去,进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