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们围了洛阳,得知朝廷任命了个文官张任学做河南总兵,要来解洛阳之围,便在河南府附近严阵以待。
他的战报,也给刘承宗解开疑惑,就是为何张一川没有封锁南连嵩岳、北濒黄河的崤关古道。
因为这几个傻家伙居然认为,他们有兵力优势,兵员却不够精锐,在狭窄战场难敌官军。
并且鉴于张任学是文人领军,所以故意要把张任学的河南军放进河南府的平原来打,利用他们丰富的战阵经验来击败他。
关于这一点,刘承宗倒是不能说他们的思路不对。
打仗本来就是如此,尽管关系成败的定式客观存在,但也向来不乏反其道而行之的新颖战术。
战术战法只有因地制宜,没有生搬硬套的必胜之法。
管用不管用,最后还得看输赢。
无法赢了就是千古名将,输了就是反面教材。
但刘承宗确实认为张一川,考虑问题还不够全面,至少漏算了一点。
如果来的是曹文诏那样的对武力自信,猛冲猛打的猛将,那张一川没准真能利用兵力优势把他埋在里头。
问题张任学进士出身,凭啥会输在开阔战场上运筹帷幄、调兵遣将方面?
况且,河南五营还在概念上算错了一点。
那就是张任学不是文人领军。
郧阳那个卢象升,那叫文人领军,因为他的官职是巡抚,没有直接上下级关系,命令都是指导范畴。
所以需要协调各级将校,协调好了,是命令;协调不好,那就是他的命,只能带着标营上阵砍人。
而张任学不一样,人家不仅是正经的武将领军,而且还是非常特殊的武将。
从文官御史监军转仕武职,整个河南八府之地,没有可以节制他的人,中州兵马尽在其手,对所有武官都有非常强硬的上下级关系。
可以说这是个真正的总兵官。
结果显而易见,张任学那边仗已经开打了,张一川这还不知道敌人在哪儿呢。
没别的原因,张任学压根就没派兵跟张一川数万之众一争长短的想法。
人家起手一招,招安义军。
一边煽动河南府各地堡寨土寇豪强,一边给张一川标下各个大队送免死牌。
一时间各地蜂起的乡勇民团,在洛阳外围向张部打粮的大队劫杀进攻;内里一支支大队作乱,要么脱伍奔逃、要么倒戈以对。
张一川还得把最精锐的老营放在东边,时刻紧盯荥阳、汜水方向,防着张任学带兵突然杀来。
有心想撤,偏偏那洛阳城里的巡抚陈必谦和福王,早就备好了敢死队,只要看出他想走的苗头,就立刻死士出城追杀。
急于求战,却又现汜水镇的地利要冲被张任学派陈永福把守,攻不得入。
最后逼得没招儿,迫使张一川在手握数万大军的情况下,召集五营参将,以抽签定下撤退方向。
随后大军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一朝崩溃,同日张任学挥师进军,轻而易举将张一川部数万大军干碎。
而宋江,只是抽签抽到了向西撤退,第一个撤离战场,却因为进驻永宁城,被张任学误以为是张一川本部,反倒挨了最狠的毒打。
就在这时,侍从羽林郎来报:“大帅,礼衙张部堂求见。”
不多时,张献忠便揣着几封书信进殿,正要说啥,便见刘承宗神色有异,问道:“大帅,这是出啥事了?”
刘承宗抬手让赵跻芳把战报递出去,道:“河南总兵部,没输在技不如人,反倒被扩编太所累,倒是成了张任学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