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今晚也在下人房那边烫锅子,大口吃肉,吃了个肚饱。
尤其是他与破风被追了一日,相处出了革命友谊,刚才待在一起吃肉,破风帮他抢了很多肉。
也不知道破风怎么练的,小山他们都不够他手快,柴胡吃着抢来的肉,觉得更加香。
若不是有人在通知他说少谷主大人似乎喝醉了,让他去将人扶走,他还能继续吃!
“少,少爷,咱们也走吧,天色已晚,您也要洗漱休息了。”
柴胡刚想喊少谷主大人,突然想到林郎君让他改称呼,于是喊了一声少爷。
宋赐眼神空洞,柴胡看着觉得瘆得慌,正想再叫一次,突然见他嘴角上扬,叫了声:
“是你啊,那走吧!”
柴胡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看不出哪里怪,于是扶起宋赐朝他们住的地方走去。
他想,少谷主大人本身就有些怪,反正他只要用心照顾好少谷主大人就好了。
……
腊月初八的腊八节,若是还在寻常人家,会煮腊八粥,喝完暖暖的腊八粥,吃酒配腊八蒜……
但是在军营中就没有这样的好待遇。
天空还在下着小雪,军营中因为几日前打了一场保卫战,将偷袭的北戎军打得落花流水,还等来了带着物资的援军,所以今晚就庆祝一番。
大家这天晚上都在庆祝,没有人有空去扫雪。
主营那传来吵闹的声音,黑暗中,有一个健壮魁梧的身影从那个方向走过来,身影逐渐清晰,可以看到他脚上那双破旧的靴子已经沾满了雪,似乎湿透了。
来人只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袍,有些不合身,似乎并不是他的衣物,下身同样是一条棉裤。
在寒冷的北境,这样的衣物实在是不能完全御寒的,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士兵,棉袍中也不可能真的填充棉花,只可能用麻,絮等物填充。
他头上戴着普通士兵统一戴的兵笠,低头似乎在看什么,并不能看清他的神色。
这里离主营起码有一千多米远,并不在士兵守卫的范围内,角落偏僻,帐篷老旧,若是不注意,根本就察觉不出来这里还有人住着的。
靠近的帐篷中传来咳嗽的声音,来人没有再迟疑,抬起头,那张刚毅的小麦色脸庞,正是之前从元家消失的二狗的样貌。
帐篷中住着的几乎全是伤兵,原本应该被厚待的士兵如今却全部挤在一个帐篷中。
帐篷里有股热气,但是那股热气却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伤口腐烂的臭味中夹杂着尿骚味……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咳咳,二狗,是你吗?”
帐篷中没有点灯,躺在某个角落的温和少年看着那个高大的阴影,虚弱地问了一句。
“嗯。”
二狗声音浑厚,但是因为结巴,只应答一声,顺着声音走了过来。
他身形高大,走动间会不小心碰到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的,顿时传来了骂声。
“还让不让人睡觉!大晚上过来咱们伤兵营是想要做什么呢!”
“天天来天天来,显摆自己得了丁副将的重视,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吹嘘什么在这次北戎偷袭中立了大功,救了将军,谁信啊!
毫无损地站在这里,丁副将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这样不要脸敢冒认军功,违反军纪的人就应该被乱棍打死!”
叫骂声还抖着,证明大家都很冷,但是还是不停骂着,仿佛能将自己的满腔不甘与愤怒泄出来。
各种叫骂声在黑暗中,偶尔掺杂着其他理性的声音,然后被淹没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