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司宴半身隐在阴影里,问趴在地上的人:“我再问一遍,任贤森在哪?”
“我不知道。”中年人在此之前显然已经被吓够了,什么都肯说:“他只是给了我一笔钱,让我那样说的。至于他利用这段时间去了哪儿,我是真不知道。”
席司宴从阴影当中出来。
缓慢蹲下,“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不重要。”
不等男人欣喜,就听见他接着道:“我本来也是要来找你的,陈建立。”
脊背已经有些佝偻的中年人莫名一抖。
“不如接下来你跟我说说,他身上那些伤你都是在哪一年,什么时间,因为什么,用什么留下的。你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
陈建立颤抖地抬头看面前几乎看不清脸的男人。咽了咽口水,“你说谁?”
“连我说谁都不知道。”席司宴起身,像看蝼蚁,也仿佛在看时间回溯里跌跌撞撞长大的那个小孩儿,声音沉而残忍,“那你更该死。”
那天夜晚的仓库,惨叫声时不时就响起。
席司宴中途退场,半路找底下的人要了个根烟,出了仓库在外边抽。
明灭的星火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韩乾出来找他,听见里面沉闷不绝的声音,转向席司宴说:“怎么突然想起让杨家人过来了?”
“查出来到底是转了口的东西,有些话总得亲耳听一听。”席司宴单脚抵在身后,卷起的袖子能看见明晰的青筋,抽烟姿势熟练,“杨跖是个好人选,他可以一字不落传给他爸妈。”
韩乾挑眉:“不是说断绝关系了?”
“是让他们看清现实。”席司宴觉得自己头痛的毛病又开始犯了,陈建立每多吐露一句话,他心里的阴暗就多滋长一分,“他们最近没少借着机会接近陈默,总得让他们想明白,从走错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失去了资格和机会。”
席司宴无法感同身受陈默再一次经历刚回杨家的处境时的心情。
但他很清楚。
放不下的人从来不是陈默。
和血亲背道而驰或许是一种痛苦。
可如果有些挽回,是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之后才来的,那不如不要。
同时又有些后怕。
毕竟连他自己,都曾踏进过和曾经相同的路。
韩乾是不太理解席司宴这种做法的,问:“万一人陈默自己没这样想呢?”
席司宴并没回答韩乾的话。
正是因为足够知道,所以有些事,席司宴如今一点不想让他再沾染。
正在这时,远处有车开来。
车前大灯灯光倏然照来,将仓库门前一字排开的几辆车看得分明。
同时精准照在了席司宴他们所在的位置。
保镖瞬间警觉起来。
韩乾哎了一声,连忙阻止:“自己人。”
在他说出自己人的同时,席司宴侧头朝他扫来,眼露危险。韩乾举手投降,“他打你电话不接,就联系我了,你知道的,我没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