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去姜家逼婚时,这几位同窗是最早声援他的人,他一直心存感激,即便后来他与几人的身份地位已是云泥之别,他仍常常与他们小聚。
一路上,几位同窗不断朝他挤眉弄眼,满是羡慕之意,谢景元一头雾水。
到了酒肆,那些同窗再也忍不住,纷纷向他求证,昨日他是否接了一位美人入府?
他们原本就十分羡慕谢景元,虽然此生只能娶一妻,但那可是当年名动盛京城的第一美人,况且岳丈还是姜大将军这样的大靠山!靠着这门婚事,谢景元从一名寒门学子一跃成为了人人敬仰的侯爷。
如今,谢景元竟然能光明正大带回了一名女子,坐享齐人之福,简直美哉!
同窗们的吹捧令谢景元有些飘飘然,从不嗜酒的他不知不觉间多喝了几杯。
及至迈进侯府大门,他才想起谢清婉,不知道太医是否能治好婉儿,便吩咐小厮扶他去往碧仙阁。
刚刚走到碧仙阁门口,便有起起伏伏的哭声传来,谢景元心头一惊,急忙加快了脚步。
碧仙阁的丫鬟婆子们都换了素净的衣裳,秦碧彤和谢清柔更是一身白裙,在厅堂里哀哀饮泣。
看到谢景元进门,秦碧彤急忙扑上去抱住他,大哭道:“元郎,咱们的婉儿去了,我苦命的孩子。”她未曾察觉,自己脸上的涕泪全都蹭到了谢景元的衣襟上。
谢景元赶紧扶着秦碧彤坐下,他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接着才产生些许伤感,婉儿性子活泼,与他极为亲近,常常逗得他开怀大笑,没想到不过回府两日便香消玉殒了!
秦碧彤握住谢景元的手,呜呜哭诉道:“元郎,我想为婉儿办个体面的葬礼,可是,可是樱兰去找二夫人,二夫人却说侯府又没死人,办什么葬礼,晦气!”
谢景元闻言大怒,他用力拍桌道:“这座府邸是我谢景元的侯府,她安氏算个什么东西,哪里轮得到她对大房的事指手画脚!”
随着谢景元开口,阵阵酒臭味儿在厅堂内散开,谢清柔忍不住皱了皱眉,妹妹病重之际,父亲却有心情去喝酒,真是个冷心冷肺的男人,但她和母亲却要依靠讨好这个男人,真是可悲!
秦碧彤盈盈不绝的嚎哭声令谢景元心烦意乱,他突然站起身,冷声道:“我去找母亲!”丢下这句话,便大步朝外走去。
谢清柔使劲拉扯了秦碧彤一把,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母亲,你这样哭哭啼啼,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父亲都要嫌弃你了!妹妹已经去了,母亲要多想想活着的人!”
秦碧彤果然停止哭泣,她奔到铜镜边照了照,镜中的女子头凌乱、脸颊浮肿、双眼无神,活脱脱一个黄脸婆,吓了她一跳!
谢清柔见秦碧彤听进了她的话,便低声道:“母亲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挽回父亲的心。”她语气一顿,叮嘱道:“母亲好好梳洗一番,柔儿去听听父亲和祖母怎么说!”说完,便也快步朝门外走去。
待她来到松鹤堂,并没有进屋,而是在房檐下站立了片刻,松鹤堂的丫鬟婆子知道这位柔儿小姐与侯爷关系不一般,便也没有阻拦。
屋内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谢老夫人语气冰冷:“不在府里办葬礼是我的意思,小孩子夭折哪有办什么葬礼的,你不要跟着彤儿瞎胡闹!”
谢景元语气恭顺问道:“是,母亲,儿子马上去寻一副棺材,将婉儿装殓了送回青州老家的祖坟!”
谢老夫人声音突然拔高:“婉儿虽是你的女儿,但还没记入谢家族谱就算不得数,怎么能埋入谢家祖坟?年纪轻轻就这样横死了,如此福薄之人,你不怕影响了谢家风水,影响你的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