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朱文琅走到徐东彬面前,一拱手道:“商量一件事。”
“少主公请吩咐,属下无不遵命。”徐东彬微一欠身。
“不敢。”朱文琅道:“无须说少主公不少主公,只是与徐先生商议。”
“少主公请说。”
“你天一盟这位上官……不,慕容智。”朱文琅小心措辞:“原本是上官世家之人,上官三子之一,他今日要反出上官世家,上官门主势必要出手。只是方才我也答应徐先生,上官门主不上台,但此乃上官世家门中家事,另外请他人对战慕容智,也是对上官门主不敬……故此,想与徐先生商议一下,徐先生可否让慕容智退去,不上台,甚至直接出谷,我这边也说服上官门主不上场,他们门中家事,让他们回头自己解决,也免得在天下英雄面前同门相残,有损上官世家声名。至于这一场擂台,我方认输,如何?”
“呵呵,少主公宅心仁厚,属下欣慰之至,敢不从命?至于认输一事,倒也不必,就算是平手吧,两不相欠。”徐东彬呵呵一笑。
“多谢徐先生。”朱文琅一抱拳,躬身一礼,转身返回。
果然,待朱文琅回到西边,那边徐东彬开口:“木护法……哦,不,慕容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站在台上的慕容智已平静下来,恢复了刚开始的清冷,回身朝徐东彬一拱手:“大长老请说。”
“慕容先生,方才听你一言,方才知道你慕容氏竟是千年前大燕朝后裔,皇家血脉,以往真是怠慢了。”
“不敢,先祖大业湮没已久,我慕容智正是想以此身,复我先祖荣光。”慕容智道。
“慕容先生有如此大志,徐某感佩不已。”徐东彬淡淡道:“……只是今日上官门主在场,徐某不忍你慕容氏在天下英雄面前同门相残,先前少主公已答应上官门主不上台,自然他人也不便上台与慕容先生比划比划。故而徐某与少主公商量,今日中原武林与天一盟之间的事,便请慕容先生暂且退到一边,无须参与。……不知慕容先生是否愿意?”
“大长老……”
“慕容先生。”徐东彬摆摆手:“今日我天一盟与中原武林英雄擂台较武赌赛,如若我天一盟取胜,今日之后,徐某自当全力相助慕容先生实现平生大业,若是败了,按与少主公之约,我当解散天一盟,慕容先生想要实现平生之志,便也只有靠自己之力了……这两年慕容先生为天一盟出力,我徐某感佩于心,他日若再有缘,你我再话前缘,如何?”
慕容智听言,回头看了看站在这边的上官望和上官灵,略一思忖,叹了口气:“多谢大长老,既是如此,我慕容智便就此出谷,他日有缘,江湖再见!”说罢,也不待徐东彬回话,已是长身而起,一个轻身跃下祭天台,冲向密林,转眼之间,已是隐入林中不见。
上官望看着慕容智消失的背影,一声长叹。
正如朱文琅所言,若是今日在天下英雄面前上台,确实便是事实上的同门相残,各派中人除了冷眼旁观,实是不便插手。而上官望和慕容智相争,哪怕最后上官望赢了,如何处置又当是个难题,当着各派中人的面,无论轻了或是重了,甚至于直接将慕容智斩于剑下,于上官世家的声名都是大损,又何必让旁人看热闹?
这也是朱文琅并未与上官望商议,只是与普云等三人商量之后便直接去找徐东彬说的原因。
上官望自然知晓这是朱文琅的一片好意,反正今日上官望算是当众将慕容智驱逐出门,这对于一个武林中人来说已是相当严重的处分了,至于日后再如何,回转余地也大得多。
如今慕容智避走,已是最好的收场了。
“多谢徐先生了。”上官望远远冲着徐东彬抱拳一礼:“上官望此番来天一盟,主要便是因上官智之事,上官智既已避走,上官望便也不多搅扰了,告辞!”说罢,也不待徐东彬回应,转身便朝旁边林中走去。
“呵呵,上官门主好走。”徐东彬干笑一声,淡淡道。
朱文琅等各派中人也是默然无语,并不挽留。
事实上,今日上官世家确实承了徐东彬的情,若非徐东彬开口,上官世家同门相残之局势必生。如今慕容智退走,上官望若再留下,那后边生什么事,上官望出不出手左右为难,还不如就此离开,干干净净。
只是,朱文琅心中也颇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乃是削弱中原武林这边实力的大好机会,朱文琅也没把握徐东彬会同意,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去找徐东彬商量,哪知徐东彬竟是一口答应,将此事轻轻放过,实是有些出乎朱文琅的意料,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咳咳。”那边徐东彬又是干咳了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只见徐东彬咳了好半晌,赵福贵连忙叫人取过一杯茶来递给徐东彬喝下,方才停住:“少主公,是不是又该下一场了?”
“自然是该下一场了,不知徐先生这边又准备是哪位上场?”朱文琅应道。
徐东彬默然,,坐在椅上,转上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孟平安:“三弟,你上吧,你也该回去了。”
正自坐在椅上合什闭目诵经的孟平安似是一震,慢慢睁开眼来,看向徐东彬。
徐东彬微微一笑,拍了拍孟平安的手,声音颇为柔和:“呵呵,你把迎宾道锁龙门的机关打开,大哥不会怪你。大哥知道你的心思,这些年你静心潜修,天一盟的事本就不该再把你扯进来,令你左右为难,大大损了你的修行,今日事了,你便回去罢,好好拜你的佛,参你的禅,俗世的这些恩恩怨怨,就彻底放下吧。”
“大哥——”孟平安哪怕入寺修行二十多年,早已心静如水,此时也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大哥……”旁边的赵福贵听到徐东彬这话,原本正在站起,再看一眼满含泪水的孟平安,忽又泄下气来,叹了口气:“三弟,听大哥的吧,是二哥对不住你,非把你扯进来……你回去吧,咱们……永远都是兄弟!”
孟平安终是慢慢心情平复,又深深看了徐东彬和赵福贵一眼,站起身来,朝二人合什一礼,慢慢走上祭天台。
朱文琅这边各派掌门人一直便在等着天一盟的人上台,各见孟平安上台,纷纷又将目光看向台上。
孟平安低头合什,走到台上站定,虽穿的是普通俗家长衫,但头顶上光头锃亮,九点戒疤十分明显,一看便知道是个老僧。
各派门下弟子不认得,纷纷窃窃私语。
孟平安走到台中站定,朝这边一合什躬身:“阿弥陀佛,普灵有请方丈师兄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