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我上官世家先祖乃是帝皇之后,大燕血脉,何等风光,何等威武,可数百年过后,如今却是日渐式微,若非破旧出新,行那霹雳手段,又如何能够光复我大燕荣光?”上官智振振有词:“难道,我上官世家,就甘愿蜗居山东陋地,做一个小小的武林门派?”
“就算是我上官望无德无能,勉强持家,不能令上官世家兴旺。”上官望冷冷道:“但我上官世家弟子也不能为了中兴门楣,去做那大违侠义之道的行径!你上官智甘愿为虎作伥,便不配做我上官世家的弟子!”
“呵呵,上官世家,上官世家,门主,咱们真的应该叫上官世家吗?”上官智冷笑:“为何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用我先祖的姓氏?为何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自称"慕容世家"?连先祖的姓氏都已丢了,还谈什么光大门楣?我上官智今天就要在天下英雄面前,当众宣布,我上官智,从此不再用"上官"之名,恢复先祖"慕容"之姓,名为"慕容智"!我慕容智立志要光大我慕容氏门楣,复我大燕荣光!为此,我慕容智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台下众人,无论是武林群雄,又或是天一盟一干人,尽皆愕然,未料到这上官世家,居然还有此等隐秘。
“师父,这"慕容"氏,有何渊源?”朱文琅不明白,悄声问张无忌。
“唉,这慕容氏乃鲜卑族后裔,传承已有千年。千年之前,慕容皝建燕国,后经前燕、后燕、西燕、南燕、北燕数朝,共计百余年,期间慕容垂,慕容水,慕容德,皆是十分了得的英雄人物。”旁边的赵敏早年曾受蒙古朝廷之命对付中原武林,熟知武林各派的历史,叹道:“后来燕国被灭,慕容氏流落中原,前宋时还曾一度居于姑苏,在中原武林中也颇为知名,出了慕容博、慕容复两位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后来便不知所踪,想不到曾经的姑苏慕容氏,最后竟是搬到了山东,又改姓"上官",成了如今的上官世家……若非今日上官智说明,只怕中原武林谁也不知道上官世家竟有如此深厚的底蕴。”
“上官智,你可知我山东上官一脉先祖的教训?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一心要往邪道上走吗?”上官望怒道。
“我自然知晓。”上官智,不,慕容智大声道:“我山东慕容一脉,乃是前宋朝"北乔峰南慕容"中的"南慕容"慕容复!他为复兴我慕容氏先祖大业,百般奔走,呕心沥血,虽最后功亏一篑,但至少他为此投入毕生心血,不愧我慕容氏子孙!”
“你可知,他为了所谓的先祖大业,不但不顾江湖道义,背信弃义,甚至不择手段,倒行逆施,认贼作父!最后身败名裂,为江湖所唾弃,落了个疯疯颠颠的下场!”上官望厉声道,已是再顾不得遮掩先祖的丑事:“难道你要走他的老路吗?你这是入了魔道!”
“门主,为了光复我鲜卑慕容氏复国大业,纵是身败名裂,纵是粉身碎骨,我慕容智也在所不惜!先祖只是时运不济,功败垂成,但光复先祖大业,又岂能惧怕,裹足不前?又岂能只顾苟安,不求进取?莫说什么江湖道义,倒行逆施,所有一切都只是手段罢了,为了大业,为何不能无所不用其极?李世民可以杀兄杀弟,朱元璋也可以淹死了小明王,刘备也可以夺了刘表的荆州!这世上,哪个英雄不是如此?只要成就了千秋功业,光复了先祖大燕王朝的大业,又有谁敢对你的手段说三道四?”慕容智大喊:“上官望!你不思进取,只想守着你小小的上官世家苟活于世,任我慕容氏的声名日落西山,我慕容智看不过去!今日,我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立誓:自今日起,你守着你的上官世家!我慕容智,便要立志,光复我慕容氏祖业,扬我慕容之名!从此与你上官世家,再不相干!”
“疯了!疯了!上官智,你已入魔道,无可救药,自今日开始,我上官世家,再无你上官智之名!你所作所为,与上官世家再无相干!”上官望咬牙切齿吼道:“至于你有违侠义之道,为祸武林,倒行逆施之举,我中原武林正道,包括我上官世家,都可维护武林正义,与你为敌!”
“呵呵,即算如此,我又何惧?!”慕容智冷冷一笑。
“你!——”上官望指着慕容智,气得说不出话来。
“五伯——”上官灵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朱文琅看着台上台下,上官望和慕容智之间两两相对,谁也不让,略一思索,低声与普云青峰和唐延雄三人商量了一下。然后抬脚便走,绕过祭天台,朝天一盟这边走去。
赵福贵站了起来,不知道朱文琅意欲何为,提气防备。
孟平安却依旧坐在那里,闭目纹丝未动,心中默念参禅。
徐东彬笑了笑,摆摆手:“二弟,你们坐下,少主公过来,无须防备,若是少主公真要杀我,那也是我徐东彬为老主公尽忠,断不可对少主公无礼。”
赵福贵看看徐东彬,张口想说话,最终却并未说出口,坐了下来。
“徐先生。”朱文琅走到徐东彬面前,一拱手道:“商量一件事。”
“少主公请吩咐,属下无不遵命。”徐东彬微一欠身。
“不敢。”朱文琅道:“无须说少主公不少主公,只是与徐先生商议。”
“少主公请说。”
“你天一盟这位上官……不,慕容智。”朱文琅小心措辞:“原本是上官世家之人,上官三子之一,他今日要反出上官世家,上官门主势必要出手。只是方才我也答应徐先生,上官门主不上台,但此乃上官世家门中家事,另外请他人对战慕容智,也是对上官门主不敬……故此,想与徐先生商议一下,徐先生可否让慕容智退去,不上台,甚至直接出谷,我这边也说服上官门主不上场,他们门中家事,让他们回头自己解决,也免得在天下英雄面前同门相残,有损上官世家声名。至于这一场擂台,我方认输,如何?”
“呵呵,少主公宅心仁厚,属下欣慰之至,敢不从命?至于认输一事,倒也不必,就算是平手吧,两不相欠。”徐东彬呵呵一笑。
“多谢徐先生。”朱文琅一抱拳,躬身一礼,转身返回。
果然,待朱文琅回到西边,那边徐东彬开口:“木护法……哦,不,慕容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站在台上的慕容智已平静下来,恢复了刚开始的清冷,回身朝徐东彬一拱手:“大长老请说。”
“慕容先生,方才听你一言,方才知道你慕容氏竟是千年前大燕朝后裔,皇家血脉,以往真是怠慢了。”
“不敢,先祖大业湮没已久,我慕容智正是想以此身,复我先祖荣光。”慕容智道。
“慕容先生有如此大志,徐某感佩不已。”徐东彬淡淡道:“……只是今日上官门主在场,徐某不忍你慕容氏在天下英雄面前同门相残,先前少主公已答应上官门主不上台,自然他人也不便上台与慕容先生比划比划。故而徐某与少主公商量,今日中原武林与天一盟之间的事,便请慕容先生暂且退到一边,无须参与。……不知慕容先生是否愿意?”
“大长老……”
“慕容先生。”徐东彬摆摆手:“今日我天一盟与中原武林英雄擂台较武赌赛,如若我天一盟取胜,今日之后,徐某自当全力相助慕容先生实现平生大业,若是败了,按与少主公之约,我当解散天一盟,慕容先生想要实现平生之志,便也只有靠自己之力了……这两年慕容先生为天一盟出力,我徐某感佩于心,他日若再有缘,你我再话前缘,如何?”
慕容智听言,回头看了看站在这边的上官望和上官灵,略一思忖,叹了口气:“多谢大长老,既是如此,我慕容智便就此出谷,他日有缘,江湖再见!”说罢,也不待徐东彬回话,已是长身而起,一个轻身跃下祭天台,冲向密林,转眼之间,已是隐入林中不见。
上官望看着慕容智消失的背影,一声长叹。
正如朱文琅所言,若是今日在天下英雄面前上台,确实便是事实上的同门相残,各派中人除了冷眼旁观,实是不便插手。而上官望和慕容智相争,哪怕最后上官望赢了,如何处置又当是个难题,当着各派中人的面,无论轻了或是重了,甚至于直接将慕容智斩于剑下,于上官世家的声名都是大损,又何必让旁人看热闹?
这也是朱文琅并未与上官望商议,只是与普云等三人商量之后便直接去找徐东彬说的原因。
上官望自然知晓这是朱文琅的一片好意,反正今日上官望算是当众将慕容智驱逐出门,这对于一个武林中人来说已是相当严重的处分了,至于日后再如何,回转余地也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