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惊愕转头,萼绿华正竖起手指,示意李徽噤声。然后李徽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几名暗哨从西边的小路上走来,从院门口走过,还低声说着话。
“哎,老子要困死了,大半夜的巡逻作甚?咱们在这山里,山谷中全是咱们长生军,怕的什么?就知道折腾人。”
“老杜,莫要抱怨。咱们为圣师和大祭酒他们护卫,是咱们的功德。这是多少教众梦寐以求的差事。累是累了些,却也不必抱怨。”
“呸,什么狗屁功德。咱们败的还不够惨吗?一万多人,只剩下三干人了。都死了。什么刀枪不入,位列仙班,都是鬼话。你还真的信了?老子是为了升官财进来的,结果搞成这个模样,别说升官财了,跟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山里,这算什么。”
“老杜,你可了不得了,你已经入魔了。赶紧清醒过来,否则要成妖魔了。”
“放你娘的屁,你才是妖魔呢。我比谁都清醒。韩老六,你要是敢背地里搞花样害我,我第一个先宰了你。”
“得了得了,都少说几句。不嫌累么?快巡了这趟,回去迷瞪一会。很快就天亮了,等白天当值的来换就好。”
“……”
一行八九人也不打个灯笼火把,就这么在黑暗中游魂一样的从门前经过,消失在东边的花树上。
“好险,你差点被他们现了。”萼绿华低声道。
李徽拱拱手道:“抱歉,我没注意。”
萼绿华想着亮着灯的厢房指了指道:“走,去瞧瞧。最好抓个人问问。”
李徽点头,两人轻轻跨过小院,穿过天井,抵达东院正房。东厢房灯火闪烁,似乎有一些异声传出来。李徽听得有些愣,凑近一看,顿时转头。
萼绿华低声道:“里边在干什么?”
说罢上前,将眼睛凑在长窗缝隙往里瞧。李徽急忙制止,却没来得及。
萼绿华只看了两眼,顿时转头轻轻啐骂。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李徽知道,她必是脸红了。
因为房里正在上演一幕活春宫。
……
孙泰和一名妇人交股叠坐在牙床之上,正在行那欢乐之事。孙泰身子摇动,那妇人出咿咿呀呀如泣如诉之声。便是李徽和萼绿华之前听到声响。
“圣师……今日差不多了吧。已经大半夜了,圣师精神头可真好,折腾得奴家都累死了,奴家可受不住。”那妇人娇滴滴的道。
“哈哈哈,你这妇人,不知感恩。今日有缘同老道双修,你该偷着乐才是。这世上有多少人想同道爷我双修,却求之不得?”孙泰笑道。
“圣师,奴家不是不愿,而是奴家实在是累了。再说了,奴家的丈夫就在军中,圣师就不怕我家男人吃味么?”妇人道。
“嘿嘿嘿,你家男人吃什么味?孝敬妻女给老道修炼,是功德无量之事。多少人想巴结老道还巴结不上。若不是老道我就爱你这幅骚狐狸的模样,你想陪老道双修,还没机会呢。你男人该感恩才是。”孙泰道。
“圣师可真是会说话,睡了教众的妻女,反倒是有恩了。圣师,奴家想问问,咱们长生军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死了那么多人,圣师却还有心思彻夜双修?叫别人心里怎么想?”妇人嗔道。
“哈哈哈!无知的妇人。你懂什么?长生军败了,又不是我老道败了。他们的死活,跟老道何干?长生军胜了固然好,败了也没什么?老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修仙极乐两不耽误。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人去理会。况且,我告诉你。这天下教众,取之不尽,杀之不绝。我会稽一起兵,便带了个头。你瞧着吧,之后必有效仿,此起彼伏,无休无止。长生军看似败了,其实根本没败。老道我,更是名声鹊起,天下闻名。你说我败在何处?”
“哎呦,圣师一番大道理,说的奴家都昏了头了。哎呦哎呦,你个牛鼻子,轻一点,轻一点,怎么跟头蛮牛一般,不知怜香惜玉。”
“哈哈哈。”
两人在屋中的对话被窗外李徽和萼绿华听得清清楚楚。
萼绿华神色颇为窘迫,咬着牙皱着眉头。
李徽低声道:“此人可是孙泰?”
萼绿华点点头。
李徽轻声道:“既然如此,不如先拿了孙泰,再逼问他瑗度下落。这贼也可顺手除去。”
萼绿华正有此意,点头道:“你去拿他,那厮赤身裸体,我去多有不便。我替你开窗。”
李徽心中暗笑。当下抽出兵刃在手做好准备。萼绿华抽出长剑,顺着长窗缝隙缓缓移动,遇到木栓之处,看向李徽点头示意。但见她手腕向上一挑,吧嗒一声,窗户的木栓便被切断。与此同时,她伸手将长窗一推。再长窗洞开的刹那,李徽纵身跳入房中。
床上孙泰和那妇人正在欲仙欲死的当口,猛见窗户洞开,有人影跳了进来,孙泰反应倒是极快,一把将那妇人推到一旁,一个翻滚往牙床另一侧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