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二人沟通着,外头的二人却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出于对院长妈妈的某种怀疑和防备,梓柏和南鹏都没有真的睡着,俩人假寐着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就这么静候到了后半夜。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老旧的时钟,在寂静的黑夜里,它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让人的精神不由得绷紧,像是听到了什么坏事即将生的倒计时。
终于,在困意真的要上来了的时候,他们等待的人动了。
院长妈妈小心的坐起了身,随后观察了一下另一边睡着的两个人,看到他们规律起伏的胸口,这才缓缓掀了被子。
梓柏稍稍睁开一点眼睛,盯着她一路走进了厨房。
没一会,他们就能够听到不明显的物品之间的碰撞声,不难想象她应该是在里面取什么东西。
南鹏和梓柏对视一眼,俩人都静静地等候着答案出现。
终于,她端着一个红色的大塑料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里面放了一圈红白色的桃子形状的面点,中间则是一个硕大的猪头,猪头的嘴里塞着一把还未点燃的香。
院长妈妈的手臂非常纤细,但就是这样一对纤细的手臂,始终稳稳当当的端着这么一大盘光是看着就可以感受到分量的东西。
若不是梓柏和南鹏本就有意没睡一探究竟,恐怕这会儿还真不可能醒着看到这么一幕,毕竟院长妈妈此时并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因此全程没有出半点声响。
“三煞神在上。”
两双眼睛看着她在那个冒着隐约红光的房间门口缓缓跪下来,脊背向前弯曲,额头点地,手肘撑着地板,双掌托举着红盘。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磕了四个无声的“响头”,那紧闭的房门就这么缓缓的打开来了。
梓柏盯着那扇门,它是怎么打开的?院长妈妈并没有触碰到那扇门哪怕一下,所以是有人从里面打开的吗?
因为距离的缘故,他并没有听到院长妈妈的那一句“三煞神在上”,所以便以为是屋内还藏着一个人。
但南鹏不一样。
从梓柏的角度看过去,院长妈妈的身形正好挡住了她身前的东西,而从南鹏这边,还可以看见一点边角,他清楚的看到了一双黑色的手扒在了门板上,是它拉开的门。
只见院长妈妈稍微抬了一下头,而后立马抖着身子又把头低了下去,双手将红盘轻轻放到了地上,向前推。
接下来生了什么,梓柏都看不到了,于是他只能看向南鹏,企图从他的表情先分析出点什么。
南鹏的视线落在那一大盘东西上,他们今天见识过了孤儿院孩子们的吃食,可现在,院长妈妈却端出了这么一盘东西来……
那双黑色的手很快落在了那些东西上,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但下一瞬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收了收手指,只把猪头嘴里的那捆香取走。
院长妈妈像是一尊石雕一样固定在了门口,若不是她的身子还微微的有点抖,可能会被怀疑人已经原地去世了。
南鹏觉得她应该很累了,保持这么个跪姿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尽管已经很难受了,院长妈妈还是没有选择起身。
或许是因为那只黑色的手?
时钟的滴答声从不间断,南鹏依靠这个声音感知着时间的流逝,那只手将香带进去了许久,迟迟没有出来。
但空气里渐渐地弥漫开来了一股浅浅的味道,有点香,但并不浮动,而是沉着的……
南鹏动了动鼻子,这显然是香火的味道,看来那捆香在里面被点燃了。随后他又想到,那捆香看着起码也有个几十根,一次性要点那么多吗?
在他不断地思考时,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软化”,每一块肌肉在这股烟气里似乎都感受到了放松。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就连房间内的俩人也是一样的。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光透过窗户射入屋内时,钱星星才猛地惊醒。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着身侧还没有醒来的明辉,久久不能够回神。
他做梦了。
就在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就在这间孤儿院里,就在这个房间内,他从这张小床上起身,就像是一次普通的起夜。
明辉是伤患,他自然是睡在里面的。
梦中的钱星星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他看了眼明辉的睡颜,而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孩子们睡得乱七八糟的,有的被子都掉出来一大半了,钱星星顺手给他们把被子重新盖好。
看着孩子们的睡颜,他一时间有点迷糊,他起来干什么来着?似乎也并不想要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