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星河都假装在看玉牒了,也逃不过这一劫。
“坐呗,”她一顿:“你的伤好透了?”
乍一看过去,完全看不出姬无惑像是被天雷迎头劈过。
待细细端详一番后,才能看出他肌肤比以往苍白了两分,当真如冷脂玉般动人。
“托羲和园医修的福,休养了一日已无大碍。只是今天要连着打两场……要是今日碰到星河道友,就得求道友对我手下留情了,起码给我一个投降的机会。”
姬无惑眼带笑意地看向她。
说着示弱的话,气度却悠然,清淡雅致的声音宛若空谷中缀着露水的幽兰,叫人生不出讨厌的感觉来。
渡星河吃软不吃硬,但对她一昧地翻肚皮示弱卖萌,这个人在她眼里就直接等于不存在了——
要是有个人很弱,还对她示弱服软,那她直接视若无睹地绕开就行了,为什么要和弱者交朋友?没空,没这闲情逸致。
姬无惑便拿捏好了这个度。
他虽为水灵根,却不是奔着给人当炉鼎去的,他结丹巅峰的境界,只差半步金丹。
渡星河:“切磋的事,点到为止,就是可能得让医修又跑一趟了。”
“我是水灵根,恢复得快。”姬无惑说。
渡星河瞥他一眼:
“前夜里的落雷,道友没疑心过是我所为么?”
——那雷来得太跷蹊,姬家闻讯后动了真怒,在九阳宗地界之下出此意外,这昨天他本人倒是躺得安逸,九阳宗的长老承受姬家诘问,自然也问他当时还有谁。
姬无惑道:“我自己因为翌日的比试紧张得睡不着才出门散步,运气不好被旱雷劈中,怎能责怪旁人?”
这番话,显然也是他在姬家和九阳宗面前的说辞。
渡星河听后倒是平静:“或许是我连累了你也说不定。”
她自己到处乱点火,身上仇家不少。
纵然掩饰了身份,也未必全然没有被认出的可能性。
“那能代心上人受过,也是姬某之幸,”
姬无惑面上依然带着波澜不惊的笑意,寻常男子说来略嫌油腻的话,由他讲来,倒有一份理所当然的体贴,当气氛被他勾进了缠绕缱绻的方向时,他又拐了个爽利的弯,从容起道:“若是天灾,算我时运不济,要是人祸,那无论他的目标是谁,都怪下黑手的人,怪不着你。一道雷而已,我巴不得多挨几道,好早日凝聚金丹!”
她抬眉看他一眼:“我结丹境时,也是天天想着早点金丹金丹金丹——”
“那后来是如何突破的?”
“和一些人打了一架,险些被削成人彘。”
“那些人呢?”
渡星河凉飕飕一笑:“自然是全死了。”
修仙境界越往上,越是难以突破。
渡星河便激进地认为,即使手握《霓裳剑经》这种能修炼到金丹的功法,光靠闭关修炼是不够的,想快悟道,只能和强大的对手死斗,剑修在生死之间才能悟道,再没别的捷径。
不过,她这么说,也多少带着吓唬这翩翩公子的意思。
然而,听罢此话的姬无惑,眼眸看向她时更是亮晶晶的,一看便知——
他更喜欢了!
这种杀气腾腾的剑修,是他的天菜!
玄朝有成熟的修士官员晋升体系,安心修炼即可按资历和功劳升迁,反倒鲜有这一款带着狠劲的亡命之徒。若是姬家家主在此,必然得捂着胸口感受到千娇万宠地养在深闺之中的小少爷,被御剑白毛迷得七荤八素的痛……
渡星河:“不怕吗?”
姬无惑把自己的菜都往她面前推了推,笑吟吟地看住她:“好想给你生孩子。”
渡星河把菜推回去:“多吃饭,少说话。”
姬无惑:“还有食不言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