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豌一言不,悲哀之中似有锥心之痛。
“哪知今夜,此画名叫月下惜别。”李思蒙说。
“不对,此画名叫月下炼狱……”
白豌心中颔重复了一遍,声音渐渐沙哑,他的脑中似乎有千万只虫蚁在爬,一阵刺痛难当。
“够了!”
他的脑中突然意味深长的拖了好几个字,身体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夜色中,大家本是钦佩敬酒,无一不是恭维之色。
见状,李思蒙赫然冷眼,一双眼中似乎有些幽幽的寒光,似有思虑。
如果是韩妙染,那么不论如何都会被这幅画刺激的。
李思蒙是个极其矛盾复杂的人,他当年想要杀了窥见其恶癖的韩妙染,却又舍不得其少年才华,向往阴诡地狱又想在人前高风亮节。
所以,将这少年拖于地狱才会安心,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罢了。
李思蒙举起手中酒杯,朝着白豌:“白侍诏,似乎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
突然被叫了名,白豌笑:“只是吃多了,不想说话,想消食……”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种尴尬,还不如不来。
实在掩饰的不太好,连程素和沈竹月都看出了白豌有些恍惚。
沈竹月刚想问些什么,却有一小厮匆匆从门外进来,神情似仓皇失措:“启禀丞相大人,外面有………人来……”
是人,而非客,非官!
李思蒙的面色不太好:“又是那几个刁民吗?轰出去!”
“轰不出去,他们一群人已经抬着担架来了……”
寿宴来触霉头,李思蒙只觉得晦气:“该打出去打出去,不行就通知京兆府尹关起来!”
“百姓凄苦,大人却开设寿宴奢华宴客,如此草菅人命,天理何在!”
那声音凌厉冰冷,字字控诉。
宰相府门口,宴席院子中出现了几个人身影。
正中有一灰色衣衫民妇,面容消瘦,身边还有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二人身旁是两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无数宾客看着这尴尬一幕,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思蒙面色极怒:“刁妇,竟然惊扰本相的寿宴!来人,该怎么办怎么办!”
“大人……大人……”
这妇人语音未落,便被相府府兵拖走,其担架也被一脚踢开。
白豌一眼就看到,两个担架一个是眉目紧闭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是十岁左右的女童。
这些平民被宰相府兵拖到一处,杖刑鞭打,而且动作十分熟练。
此时,宴席之中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其胆大妄为,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李思蒙表情没怎么变,依然是刚才得体又淡漠的笑:“这群刁民扰了大家,实在晦气。今日宴席就暂且到这里了。”
看着那些平民似乎要被活活打死,白豌顿时觉得胸中一痛。
他似乎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无数皮开肉绽,饥饿褴褛,脸颊凹陷的人。
他们叫自己:哥哥……
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从不离身的暗器对着那挥棍之人的手打了过去,白色毒粉蔓延开来。
“程老大,老规矩。你扛人,我断后。”白豌拽了旁边人一手。
程素瞪大了眼睛,深知这是得罪当朝丞相,却还是按照他说的做。
妇人已经被活活打死,担架上的人没法带走,只有那个伤重的少年勉强还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