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年过百岁的陈树在预感自己将要归去后,连夜回到了上京城。
他站在西山顶上,眺望远方。
那里是依旧繁荣的上京城。
只是山河依旧,故国不在,太极宫中的主人也改了名,换了姓。
尚才十岁的曾孙扶着他,好奇问:“曾翁,你在瞧什么?”
陈树缓缓将思绪收回,浑浊的瞳孔转了转,他说:“我在瞧家在哪儿。”
“家?”曾孙不解,“我们家不是在金陵吗?”
听罢,陈树哈哈大笑,皱如老树皮的脸上已不见年轻时的活力。
他抚了抚雪白的长髯:“是啊,曾翁老糊涂了,走吧,咱们回家。”
祖孙俩挑了条风景不错的小道下山,路遇一块无字石碑时,曾孙惊讶:“咦?这坟怎么只立碑不刻字?”
陈树顺着他的话望去,只见一座孤坟立于西山顶上,周围风景绝秀。
因他们来时走的另一条路,所以没有现这建在西山东边的坟冢。
他拄着拐杖走过去。
石碑经过风吹雨打已有了不平的棱角,透露出岁月的痕迹,只是周围不见杂草,碑前也供了香烛果子。
像是有人祭拜打扫。
陈树猜测:“或许是座空冢吧。”
西山之下有酒肆说书人,祖孙二人恰好口渴,便停下吃茶。
而店中的说书人也才起了个开头。
“话说这西山顶上,有一座有碑无字的‘眷人坟’。
眷人坟,思故人。
传说几十年前,前朝的一位公主爱上了个世家子弟,那世家子眼高于顶,无人能入他眼。
公主执念深种,只一心想要嫁与他,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遭拒多次,公主也只能暗自神伤。
就在这时,这世家子的父亲给他定了一门婚事,正是另一国公的女儿。
得知心爱郎君将娶他人,公主伤心之下自尽而死。
岂料世家子得知公主死讯,方才知晓心中所爱,悲痛之下一病不起,醒来后神志不清,变作了一个痴儿。
这与国公女儿定的亲,也只得作罢。
公主魂魄见世家子为她伤心至此,于是求了阎王,许她回人间与心爱之人再见一面。
可人鬼殊途,阎王又岂会答应?
于是公主便日日跪在忘川河旁,啼哭不已,而这一跪就是三百多年。
要知道人间一日,地府一年。
阎王终是被她诚心所感,许她重返人间五日。
只是这五日的代价却是,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