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凉州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收拢残兵,不愿意去承担失败后凉州人可能产生的极端报复的怒火,让剩下的乃蛮人把凉州当敌人。
只有当所有留下的乃蛮人把抛弃他们的乃蛮人当作敌人的时候,他们才可能乖乖接受凉州的施舍和驯化,让自己跪下来,然后活下去。
这是一个无比残酷的过程,但必须经历这样的过程。
暮色中,残阳如血,破碎的雪原陷入绝望,死一般的绝望。。。。。。
离开的队伍也是一步三回头,如同一队行尸走肉的僵尸,完全失去了生气,正如卜克汗所说,他们被抽走了脊梁,头去了西封山,身体却留在梁州,被人任意宰割,不知道何处是终点。
而杜西川刚跟着卜克汗一路前行,他知道卜克汗现在心里一定很不痛快,所以也默不作声,而萨仁背着弓箭,沉默地跟在杜西川的旁边,直到身后的乃蛮人营地变得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直到走了三四个时辰的路,天色已经彻底变黑,有人提议道:“领,再往前走,快要到临近景观城了,那个地方实在邪的很,我们还是在这里扎营,等明天天大亮,再穿过景观城,向西而去!”
卜克汗想了想,点头决定同意,他的伤势也快要压不住了,必须要让杜西川给他治疗。
杜西川没有拒绝,对他来说,卜克汗与他没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没有养育之恩,生或者死对他并没有影响,杜西川治他或不治他都只是一念一间,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他此前作出过承诺,他自然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一众人开始在一边空旷地方安营扎寨,与以往任何的时候安营扎寨都不同,这一次,没有篝火,没有马头琴,没有冬不拉,没有士兵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当营帐扎好以后,除了巡逻的士兵以外,所有人都飞快的进入了帐篷。
突然,有一个帐篷传出了凄厉的哭声,如同被传染一般,两个、三个,最后所有的帐篷之中都传来了凄切的哭泣声,这让杜西川不由得想到一个词语——哀鸿遍野。
卜克汗已经躺在帐篷中的一个毛毯之上了,杜西川一如此前一般,乱七八糟给他的身上插满了针,一旁的萨仁看着这个样子,眉毛几乎要拧出水来,可是她不敢问也不敢怀疑,毕竟上一次杜西川也是这么救人的。
外面的哭声传来的时候,卜克汗脸上没有表情,体内的真气却是一阵紊乱,毕竟这是她的子民,他的部属,就算他是条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也只能在表面维持,要真正做到波澜不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杜西川只好放下手中的银针,问道:“领,治伤的时候,最忌真气不稳,要不我还是把你弄昏吧,你不用受外界干扰。”
卜克汗有些犹豫,昏迷意味着彻底失控,这不是他喜欢的感觉,但杜西川说得没错,在这样的哭声中,他根本无法做到心境平和,如果在治伤过程中再出一点状况,那后果就更危险了。
他想了想,把几个亲信喊进营帐中,交待了一番,安排他们各自必须约束部队,防止炸营,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萨仁,这才点头对杜西川道:“好吧,我就把这条老命交给小神医了。”
杜西川点了点头,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也让卜克汗多少感觉有点心安。
进行烛照的时候,杜西川和卜克汗的真气会有短暂相连,杜西川总是害怕卜克汗会起什么歹意,那样的风险就大了。
而且作为当事人,卜克汗有可能会感知到杜西川的真气运行方式,这对杜西川来说,也不是好消息。
他提起一根银针,对卜克汗道:“此针插入百会穴中,你不可反抗。。。。。。”
卜克汗的伤势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确实是无解之症,但是对于拥有灵枢烛照经和特效归元丹的杜西川来说,也并没有难到那儿去,用“烛照”的方式,把特效归元丹的药力运到内伤之处,就可以迅完成治疗。
约摸一个时辰后,卜克汗睁开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将真气运营一周天之后,他竟然现所有的经脉都已经贯通,肝脾被重新接入经脉,全部内伤竟然都已经治愈,让他着实感觉不可思议。
他的怀中其实还有一枚万年灵芝和万年人参的灵丹,按照当初的计划,即使杜西川治不了他的伤,他也要用这枚灵丹替自己疗伤,从而坐实杜西川“神医”的名号,可想不到杜西川真把他治好了。
卜克汗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即使是服用灵丹,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治疗效果。
而且,省下一枚灵丹,对他来说,就意味着多一次受重伤的机会,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卜克汗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也让他对杜西川更加忌惮,只有被杜西川亲自治疗以后,他才能真正知道,杜西川的医术究竟有多恐怖。
他转过头去,却现杜西川和萨仁靠坐在一边的地毯上,而且萨仁把杜西川的身体搂在怀里,满脸担忧之色,如同一个贤惠的妻子,正紧紧抱着自己受伤的丈夫。
这让卜克汗立时愤怒起来:“丫头,虽然我们乃蛮族在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是你这样抱着一个男孩子,成什么体统。”
萨仁瞪了他一眼,卜克汗这才现萨仁的眼中居然满是泪水。
萨仁哽咽着道:“他是用真力替你疗伤的,可是你不想想看,你是七境,他只是初入五境,这中间隔着一个大境界,两个小境界,而且他昨天白天受了重伤,晚上又累晕过去,身体严重透支了,底子本来就弱,刚才他几乎拼了命,吐了血,才勉强治好了你,现在他又昏过去了,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怪我没形象,外公,你说这句话,还有良心吗?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杜西川当然没有真的累晕过去,这么傻的事,他才不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