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把团团抱了起来,拿了几颗巧克力糖果,塞到他手里,想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宁清一直在站台那里看着,看着孩子哭闹,何来靠着窗户手忙脚乱的哄着。
她同样不舍,甚至想冲上去说再住两天,不过忍耐住了,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
何来的视线下一秒和宁清对上,能够清楚看见她眼睛里的不舍,车子在开动,宁清缓缓的伸出手摇了两下。
站台旁的树叶被吹得犹如波涛一般,宁清站在那看着几片树叶,慢慢的从眼前滑落,逆着光,似乎还能看到何来的身影在车窗后面,若隐若现。
公交车明明已经走的很远了,但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团团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有一瞬间,宁清想,她肯定会好好工作,好好挣钱,以后把他们三个都接到省城来,他们一家四口,再也不用忍受这种分别。
……
车走远了,远到看不清宁清,团团还哭的眼泪一把鼻子一把努力伸头想往后看,嘴里喃喃着妈妈。
何来有些怔愣,一天的时间就那么飞而过,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已经坐上了离别的车。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难过,毕竟来的时候他带着孩子是怀着莫大的喜悦来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想着宁清见到他们三个的表情。
密密麻麻的后悔,说不清的滋味缠上心头,他不应该和宁清生闷气的,平白错过了这大好时光,而且宁清说不定连他气什么都不知道。
他应该更大方一些的,他知道宁清不是那种人……的。
……
1978年,是不可思议的一年,回看过去,甚至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一个罪名叫做投机倒把罪,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罪名,哪怕你是把自己家里吃不完,用不了的东西偷偷拿去卖掉,只要被抓住,就算是投机倒把,要被去批斗,甚至坐牢,这是非常非常恶劣的行为,让所有人闻风丧胆。
所以投机倒把的是一些走投无路,没有组织,不知道要有什么办法能够养活自己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但也不乏有组织偷偷摸摸做这些事情的人。
他们几乎被所有的正式职工藐视!
这一年的时局也非常奇怪,反反复复让人看不明白,刚刚布允许个人做一些小买卖,过不了多久,又以剥削农民的名义抓起来。
民营经济的市场,始终小心翼翼,时代的灰尘落在个人头上,却是那么沉,那么重。
宁清对这段时间的经济变化非常有兴趣,她用了大量的时间去考察,休息日会蹲在街头,街角和那些无业知青们混在一起。
跟他们说一说家长里短,听他们说自从自己出来摆摊,哪怕受人瞧不起,但总算是有了一点钱,在家里的日子也好受了很多。
有时什么也不做,只是带着纸笔从街头走到街尾,记录着这个城市一点一点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