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雪终于止住了。
嬿婉沉沉地睡了一觉,才觉得自己终于缓过劲儿来。
她窝在永寿宫中休养,宫里四面八方的消息便流水一样地传了进来。
皇后昏睡不醒,如今长春宫中二阿哥与和敬公主做主,已经召了众太医前去会诊。
而慧贵妃回去夜半就高烧起来,身子滚得烫。咸福宫宫侍们守了她一夜,又及时喝上药,晨起烧才退了。
她看着凶险,好在病都出来了,却比积在内里的皇后情况好得多。知晓皇后不醒后,就要去长春宫探望,还是和敬公主亲自去咸福宫拦住了。
和敬见慧贵妃为自己雪地跪谏,大病一场,心下又是感激又是自责。
只是如今她皇额娘与慧娘娘都病着,实在不是她能软弱的时候,她便接来慧贵妃所出的璟宁,亲自代为照顾。
嬿婉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感叹道:“时间可过得真快。本宫刚进宫时,和敬只与现在的璟妘一般大小。如今也是能挑起事儿的大姑娘了。”
前世和敬接连经历了哥哥、弟弟俱是早夭,自己被迫远嫁,额娘病逝这一系列事儿,唯有用嫡出的名头来保护自己。
皇后爱说“越俎代庖”,她便一口一个“中宫嫡出”,瞧着继后和满宫的妃嫔都不大顺眼,对着下头的弟妹也是平平。
这辈子虽也经历了风波,但始终有哥哥和额娘为她保驾护航,性子就缓和不少。她素来便很是疼爱弟妹了,如今还主动还亲自照顾幼妹了。
嬿婉正思索着,就见进忠打帘子进来,含笑行礼道:“奴才给令主儿请安。”
嬿婉嗔他一眼,将自己的手炉递给他道:“雪天路滑难行,你又何必日日往永寿宫跑,仔细被雨雪湿了鞋袜。”
进忠就抱住了那朱漆描金的手炉笑道:“奴才人就算不在永寿宫,心却是落在这里的。奴才是来寻自己的心来的。”
这话说得嬿婉受用,但她打眼儿在进忠脸上瞧一圈,就知道他今儿是有正事儿要商议的,笑道:“可是宫中有什么要紧的消息?”
两人如今愈默契,自然是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对方的。
进忠笑道:“令主儿英明。还真有两件大事,奴才不敢擅自做主,要和令主儿好好商定一番。”
“这头一件么,是那永和宫侧殿停了一次换洗。”
进忠说得隐晦而含蓄,嬿婉却立即明白了:“晋贵人有了。”
想想倒也是不算奇怪,晋贵人和娴嫔交好,却是奔得皇帝去的。她去延禧宫陪娴嫔说话时踩准了时间,十次有三四次能碰到皇帝。
见面三分情,她也就招揽了几分宠爱。又正是年轻体健的时候,富察氏选人进宫时,自然也是挑准了好生养的,现下有孕也是正常。
嬿婉沉思片刻,问道:“永和宫主位是玫嫔,她可曾知晓此事?”
进忠摇摇头道:“玫嫔的心思不在自己宫里。每日不是去慈宁宫陪太后说话,就是一双眼睛盯着启祥宫使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