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们自己选择租了那房子,不怪你。老实说我们自己心里也有些猜测,但是我们还是搬了进去,就是考虑到那房子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不怕,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自己会防范。”
两人的想法是不想搬,好不容易厂子算是走上了正轨,若是重新找院子又要耽搁几天。既然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那就没有任由他搓扁捏圆的道理。
“老头子,你就说吧,还要给她留脸面不成。”村长媳妇在一旁急得不行。
村长拿起烟杆猛吸了一口,陷入了回忆。
“这事说起来就是儿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方平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他娘田喜珍就不喜欢他,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他干。明明都是一样的孩子,这田喜珍就是偏心老大家的,大冬天的陈方圆穿着皮袄子在村里到处招猫逗狗,方平只能穿着件单衣还得下河去摸鱼。”
“村里人看不过去,有时候会给方平几件衣服或者是一点吃的。但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说太多田喜珍就要追上门去骂,甚至不让村里人给方平吃的。”
“那会子我刚当上村长也是上门劝了几回,可那田喜珍就是块滚刀肉。说自己肚皮里生出来的孩子,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我还要多说就让我把方平认成自己的儿子。”
“你说说这不是胡闹嘛,人家爹还在我怎么认他做儿子。再说虽然咱们两支关系已经很远了,可祖上也是一脉的,算起来,方平可算是我的平辈了。他爹陈光豪也是个软的,本来还指望着他照看着一点方平,可那田喜珍眼睛一瞪,他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小小的方平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得揽下全家大部分的活计,一家人动辄就是打骂。陈方圆却是被他娘惯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只会使唤自己的弟弟,拿方平当自己的仆人。我有几次听见他直接叫自己的弟弟贱种,被我呵斥之后才不敢当着外面的人喊了。”
村长说着都有些哽咽了,村长媳妇也是眼圈红红的。
“方平是个苦命的孩子。”
郑沅和段敏敏也沉默了,她俩都是外村嫁过来的,并不清楚这些往事。
“虽说家里人对他不好,但是在村里人一碗饭一碗水的帮助下,方平也算是长大成人了。转眼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可那田喜珍早早的给陈方圆娶了媳妇,对这小儿子却是不闻不问。村里人问她,她就说家里已经没钱给方平娶媳妇了。若是有那不要彩礼的,可以自己来。”
“就冲这话,也不会有人愿意把姑娘嫁过来。眼见着方平都二十来岁了,却还是独身一人,给家里当牛做马。”
“有一年冬天田里地里都没活了,田喜珍非得逼着方平去镇上找活干,给家里赚过年钱。方平也是个不会反抗的,背着几件单薄的衣服就去了镇上。可那年冬天尤其的冷,倒处下雪受灾,就连码头都结了薄冰,谁会招人干活。”
“方平在街上转悠了几天,找不到活计,每日只能趁酒楼倒剩菜的时候去讨些吃的,晚上就睡破庙。眼见着越来越冷了,只能又往家赶。在路上的时候救了个逃难的姑娘,那姑娘是北边的,家里人都被大雪埋了,就剩她一个逃到这边来。本来也没处可去,又感激方平救了她,所以就跟着方平回家来了。”
“看到方平一分钱没带回来,还带回来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抬的姑娘,田喜珍和陈方圆媳妇可怎么了得。那天可还是腊八呢,一口热乎的粥都不让他们喝,连推带拉的就把两人撵了出去,大吵大闹着让两人滚。”
“大冬天的啊,愣是让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在门外苦苦哀求,一家人在屋里烤着火吃着零嘴也没人出来看一眼。”
“兴许是彻底寒心了,那天下午方平找来我们家求着我替他做主要分家。这么多年也不是没人劝过他分家,可方平这孩子舍不下,总奢望着从他那早就糟心烂肺的爹娘哪里得到点温暖。这会子彻底死心了,想通了,我们都替他高兴。”
“于是我叫了咱们老陈家几个说得上话的老辈子一起去了陈光豪家,进门的时候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坐在灶房里吃着黏乎乎的腊八粥,方平一个大小伙子看见这场景,眼泪都直接下来了。”
说到这,村长又有些说不下去了。村长媳妇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沉默良久才缓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