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扬善笑道:“这也就是定远侯思虑长远。”
胡恒财冷眸:“这话不要再说了,这是皇帝的安排,与定远侯无关。”
袁扬善连连点头。
房间内,韩宜可听着外面的风雨声,端坐在桌案前,铺开纸张,一边研磨,一边沉思。
广州的风雨很大,问题很多。
从今日跋扈的小小总旗可以看出,这里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群军士仗着朱亮祖的名号欺民!那人还说了句抓去修城的话,这绝不是什么口头上的威胁,若是自己所料不错的话,修城的百姓里,有不少人是被强行抓去干活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在这里似乎并不孤独。
番禺知县吗?
广州城有两个附郭县,番禺县与南海县,两个县衙都在城内,府衙也在,三司衙门都在……
唯一一个敢于与朱亮祖斗的,只是一个最小的知县道同!
大明姓道的不多,蒙古人中有一支汉化之后,改为道氏、祁氏,想来这道同是个蒙古人。
韩宜可提笔写下见闻。
夜里狂风呼啸,大雨依旧,直至后半夜风才小了去,雨也弱了。
天亮后,雨基本停了,只是还有些风偶尔吹过。
胡恒财与韩宜可辞过,韩宜可从港口入城,看向东面,远处的城墙里侧,是密密麻麻的高大的架子,一道道人影在动,道路上还有运输石的百姓,一旁站着扬鞭的军士。
走近了去看,那些百姓全身湿漉漉的,一些人瘦弱已是皮包骨头,可即便如此,也被鞭打着干活,似乎不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口气不罢休。
突然一个破衣烂衫的百姓跑出了队伍,还没走多远,便绊倒在地,追上来的军士一顿拳打脚踢,更有带头的军士一棍子抡圆了,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棍子断了,那人也没了动静。
韩宜可上前伸出手,可没人看韩宜可一眼,拖着不知生死的百姓便朝着城墙走去。
广州城,竟是这鬼样子!
狰狞的可怕啊!
韩宜可知道自己只是知府,而现在修城之事不归知府衙门管,甚至不归布政使司管,而是由永嘉侯朱亮祖负责!哪怕是上前,也没人会给自己半点面子。
看来——
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啊。
韩宜可挺直胸膛,紧握着拳头,转身踏步向前。
双手的力量不够,那就加上一颗脑袋的分量,我韩宜可,不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