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夜已过三更,位于车延城外谷地的乌孙国营地一片静谧,偶尔有几点星火在闪动,那显然是负责夜间巡逻的人举着火把在巡视,一切从远处看似乎与平日里并无差别。
然而实际上,这只是假象,真实情况是,五万乌孙士兵正借着一点淡淡的夜色,悄悄向前行进。为了不引起车延城内的匈奴人的注意,这支部队人衔枚马裹蹄,没有出一点声音,也没使用一根火把。
这一支大军,绕开了车延城后,便开始了疯地朝两百里外的右谷蠡王部行去。到了上午巳时,这一支军队终于到达了距离右谷蠡王部数里的外的一处绿洲。
漠北的早晨总是来的很晚,此时时间虽是巳时,但太阳不过刚刚升起。
“常大人,将士们赶了一夜的路,都累了,敌人就在不远处了,我们要不要先休息会儿?”翁归糜问。
“不,此时若是休息,没几个时辰我们是站不起来的。我们之所以一夜急行军赶到这里就是为了抢占先机,趁敌人不备,起攻击然后战决。”
“若是休息几个时辰,再起攻击的话,一来我们正面的右谷蠡王部会现我们,而有所防备;二来,车延城中的匈奴人若是现他们对面的山谷里没有人,定会从后面追来。到时候腹背受敌,我们就完了!”
常惠说完,翁归糜和刘解忧都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常大人,我们都听你的!”翁归糜问。
“让将士们立即拿出干粮饱餐一顿。然后,我们将部队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一万人的前锋部队,这一部分人以马血涂面,趁着敌人还未现我们,起奇袭,要给对手尽可能大的杀伤。”
“第二部分三万五千人作为中军,待第一部分前锋部队锐气消耗殆尽开始败退时,这一部分投入战斗。”
“第三部分为疑兵,这一部分人五千人,悬挂汉朝的赤旗,伪装作汉朝支援部队待第二部与敌人酣战之时,从侧面起攻击,给敌人以心理上的重击,让敌人认为是真的汉朝援军来了。我相信有此三步,敌人必败,我方必胜!”
常惠的这一番安排,颇有韬略,翁归糜,刘解忧及周围的众位乌孙国将军听了,都颇感震撼,脸上也透出了欣喜。
“好,常大人的策略果然让人震撼,我翁归糜愿意听从常大人指挥!”翁归糜单膝跪地说道。
“我刘解忧也愿意听从常大人指挥!”刘解忧也单膝跪地说道。
“我们愿意听从汉使指挥!”乌孙的众位将军也一起跪下说道。
大军随即按照常惠的话拿出干粮来吃。吃完后部队分成了三股,翁归糜主动请缨担任前锋部队的领军将军。他持剑斩杀了自己坐骑并把马血用桶装起来,提到前锋部队一万将士面前。
翁归糜望着将士们开口道
“将士们,匈奴右谷蠡王部的营地就在不远处,他们正在那里做早饭,而我们就是趁其不备,向他们起奇袭。匈奴人一向以草原上的豺狼自居,他们瞧不起我们乌孙人,而我们今天就是要做一回恶鬼,我们要打败他们,让他们不敢再轻视我们!”
说到这里,翁归糜指着一旁装着马血的桶,说道,“这是我坐骑的血,所有人,用手沾上马血,涂在脸上。待会儿,我要让匈奴人惊叹,我们是地狱的恶鬼来了,要让他们见到我们都害怕地提不动刀。”
翁归糜说着,自行走到装着马血的桶前面,用手蘸上血,在脸上眼睛上涂了六七道痕,看起来十分吓人。
随后万余名前锋部队士兵也上前,他们都效仿翁归糜,手蘸马血在脸上涂上几道痕。
就这样万余名前锋部队全部换装完毕,他们都个个面目狰狞,俨然是恶鬼的部队。
前锋部队马上就要冲锋了,刘解忧牵着自己的马走向丈夫翁归糜。
“大王,你的马已经死了,但身为前锋部队主将,你不能没有好马,你骑我这匹吧,我的马和你的马本就是同胎所生,你一定能驾驭的好它。”刘解忧一边说,一边把马缰绳递给翁归糜。
翁归糜望了眼刘解忧,又瞧了眼刘解忧身旁的这匹马。刘解忧骑的是一匹黑色的马,此马身材高大,马蹄壮硕一看就是匹好马。
对于一个身处战场的人而言,把自己骑了多年的马让给别人,便意味只考虑别人的生死而不考虑自己的生死了。
翁归糜伸出手去抚摸了下马脖子上的鬃毛,心中充满了对妻子刘解忧的爱与感动。不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这种大战将至之时,他不希望妻子看到自己落泪。
于是他忍住眼泪,只是淡淡地说道“好,解忧,我接受你的马!”